回洛宁之前,初夏去了宁屿。
牧礼恒照旧找借口支开了席晔。
“牧爷爷,您吃橘子。”
她把剥好的橘子瓣递给牧礼恒,正准备挑点葡萄去洗时,他拦住了她。
“盈盈啊,别忙活了,来坐。”牧礼恒拍拍床边,“小淮对你好吗?”
她点头,“很好。”
“那就好啊。”他释然笑了,“爷爷最大的心愿总算了了。”
“你看,缘分这种东西,很灵的,兜兜转转还是让你们在一起了。”
初夏不可置否,他是她超越逻辑的存在。
“盈盈,爷爷有件事想拜托你。”
望着他殷切的眼神,她连忙应声,“您说。”
牧礼恒长叹一口气,浑浊的眼中似有泪意。
“小淮刚来宁屿时,我就把那份证据给他了,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澄清的意思。他这个孩子在专业上一直顺风顺水,也有自己的骄傲,我们都低估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
“我之前有问他愿不愿意来万晟,被他拒绝了。”
“傻孩子,他肯定不能答应啊。”牧礼恒解释道,“绪云已经把万晟给你了,如果他也进了集团高层,未来你们结婚后,事情会变得很复杂,没必要因为他的工作给你们埋下隐患。”
“可他在HT已经做到了ED。”她明白,他的能力远在她之上。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他现在也不回去工作,天天在这陪我。我身体好得很,疗养院环境又好,根本不用他照顾。”
“我是怕啊,怕他跌倒了再也不愿意爬起来了。”
初夏不相信他会是个半途而废的人,“爷爷,他不会的。”
牧礼恒拉住了她的手,“孩子,我想让你帮帮他,就算是为了爷爷,好吗?”
“爷爷把证据也给你一份,不管小淮将来选择什么,澄清真相总是没错的,爷爷也不希望他这一生留下不清不楚的污点。”
他帮了她那么多,是时候该换过来了,她也想在他的摆渡船上拥有一席之地。“牧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件事真相大白的。”
牧礼恒的手在剧烈颤动,“好,好,好孩子。”
“爷爷还有个事,没那么重要,但觉得也有必要和你说一声,我担心小淮……”
……
席晔进门的时候,牧礼恒正在和初夏翻看以前的老相册。
“这个穿裙子的也是……席晔?”她不敢相信,试探询问。
“是啊,有意思吧?”牧礼恒哈哈大笑,“我记得那次是和小淮表姐一起拍的吧?他看人家穿着漂亮裙子,非要穿,拍得还真挺好看的……”
虽说打断长辈的话不礼貌,但瞥见初夏偷笑的眼神,席晔不得不开口,“爷爷,都快三十年前的事了,您怎么还提呢?”
牧礼恒拉下老花镜,“小淮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您还不得把我丢脸的事全都讲出来。”席晔捏了捏初夏的脸,“是不是啊?”
她躲到一旁,控诉起来,“爷爷,您看看他!”
牧礼恒打掉了席晔的手,“诶?你可不能欺负盈盈啊。”
“我哪有。”席晔无奈摊手,“分明是她……”
初夏想起昨晚的情迷急攻,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朝牧礼恒讪笑,“爷爷,我们闹着玩的,不当真。”
席晔了然,朝她眨眼,却也没再戳破。
初夏拖到最后一刻,才在席晔的再三催促下依依不舍和牧礼恒道别,“牧爷爷,我有时间再来看您。”
“好啊盈盈,爷爷等你。”
车开了好一会儿,初夏依然垂头坐着,情绪低落。
席晔几番打量,终是开口,“盈盈。”
“嗯?”
“我想吃葡萄。”
“啊,好。”
走之前,牧礼恒死活要让他们拿着,她推脱不过,也不想驳了老人家的好意,便带上了。她打开保鲜盒取出一颗递到他嘴里,“甜吗?”
“你尝尝。”
葡萄冰凉清甜的汁水在她的舌尖淌开,初夏认证,“是很甜。”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买的。”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的就是席晔吧?不过她好像习惯了他偶尔带着的时卿的属性。
“竟然忘了,时老板不会在迢水迷路了吧?”
“迷路?”席晔笑得意味深长,“他啊,快活着呢。”
“真的?他给你打电话了吗?”她存疑。
“嗯,昨天你洗澡的时候。”
……倒是不用说的这么精准。
被这一打岔,她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唉,恋爱里这起起伏伏的情绪啊,是在其他事情上从没体会过的。初夏这才深刻体会到苏映堤之前的形容,爱情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机场的分别再一次来临,她从没这么讨厌过机场。
“好好吃饭,别熬夜了,工作永远都是做不完的……”
他细细叮嘱,她低低应声。
再不过安检就要来不及了。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盈盈,去吧。”
分别虽难,但她仍没有忘记心里一直惦念的事情。初夏整理好情绪,先是后退半步,接着踮脚凑近他耳边,“席晔,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你父母吧?”
她怎么会……
他下意识想拒绝,她却将食指放在他唇上,“别着急现在就回答我。席晔,你可以好好想想。”
初夏潇洒转身挥手,“下次见。”
她不是完全不在意那件事,但如果能让他放下芥蒂,她愿意陪他一起尝试。自始至终没办法原谅的,只有初风亭。
或许是初绪云临终前那句“家和万事兴”发挥了作用,或是牧礼恒声泪俱下的殷殷嘱托,更或者只因为,她从他身上获得了足够多的安全感,多到她愿意慢慢面对过去。
人,总要学着释然。
初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里,席晔却迟迟没有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