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四人就够了，她们认路的。大公子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顾霆终于开始转过身来，余心如还以为他听进去了，要走了。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顾霆不是要走，而是面色不善地盯着她，也不动，一言不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余心如可算知道什么是“不怒自威”的感觉了。
顾霆既没骂她，也没打她，但她此刻却能感觉到：他很危险，不要惹他。
片刻后，余心如脚底也涌上了明显的后悔和害怕，后悔的是刚刚不该乱说话，一开口就惹祸上身，害怕的则是怕他下一刻就暴起。
最终余心如还是权衡了利弊，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惹他没有任何好处，便温顺识相地在他的注视下说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多谢大公子了。”
二人又一路无话，相安无事到了梨香榭门口。余心如行礼告辞，转身进了院里。
顾霆目送她进院，随后也转身离去。
这一晚，顾霆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无眠，闭目则是余心如巧笑嫣然的模样，弹琴跳舞的风姿，笔走龙蛇的书法，词倾河汉的佳作，以及领奖时不肯摧眉折腰的风骨。
多年在京城，只见过那些攀龙附凤的官家小姐，拜高踩低的贵族千金，居心叵测的敌军探子和低俗妩媚的扬州瘦马。
而余心如这般鲜活生动的人，已许久未见，仿佛给他心底平静无波的古井投了一颗石子，荡出一圈圈涟漪来。
第二日一早，余心如便到了顾老夫人的静园，准备提出告辞的事。
顾霜则抬着回礼去梨香榭扑了个空，又带着一大堆仆从往静园来寻。
顾霆则是中秋三日休沐在家，特地过来陪顾老夫人用早膳。
余心如便没想到，告辞居然也能这么巧碰上兄妹二人，担心顾霜舍不得她走。
果不其然，方一提出告辞的事，顾霜就不肯了，扑腾一下站了起来，盯着余心如，想说话，又只能等顾老夫人先说。
顾老夫人也疑惑问道：“可是我们顾府招待不周，或是府上下人对你不敬?”
吓的春雨四人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嚷嚷着“奴婢不敢。”
余心如忙搀起她们，解释道：“顾府上下对我礼遇有加，霜儿也与我诸多亲近。春雨四人皆对我妥帖敬重。这一月以来，是我在江宁最快乐的日子，顾府恩德心如永世不敢忘，只得期盼来日结草衔环，以报老夫人救命大恩。只是心如还想去寻自己的亲人，况且病也早已养好，实在不便留在府上继续叨扰。”
顾母正想开口劝，顾霆已经率先出声：“京城忘川书院山长的女儿，二月初春，突逢大火，家财尽毁，父母皆亡，携仆寻亲，仆已病故，葬在寺外，亲友失联。我说的可有错?”
余心如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难道真去查她了? 心下有点紧张，也不答话，只站着看他。
顾霆继续说：“你的身世，亲友，家里还剩几人，在何处，我皆已替你查清。如今你外祖家人丁凋零，只剩你舅父舅母二人，且多年未通书信，他们也早在两年前举家迁往西域边陲，经商过活。”
余心如惊的后退半步，有点难以置信古代的情报网，这都能查到。什么忘川书院，难道是原主家的?自己瞎编的都凑巧对上了，家逢火灾、父母双亡、仆从病故，而且原主也姓余，不可能吧？什么鬼？
顾霆看着她的反应，冷笑道：“且不说西域有多大，你如何能寻到，即便真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了，你能确保多年不往来的舅父舅母愿意认下你吗？更何况，此去西域几千里，长路漫漫，若无人保护照料，你知道你会经历什么吗？”
余心如还在思考顾霆的话，就听见他接下来的说的东西犹如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被抢劫一空，而后沿路乞讨到西域。若再惨一点，你这娇弱的身子，吃上一些不洁净的食物或水源，再染上鼠疫，可能中途就病死了。再说，这幅美貌，孤身上路，安全吗？若遇歹人，假装好心，赠你一茶一饭，在里头下迷药，你知道你醒来会躺在何处吗？若幸，不过是失身于一人，被豢养，囚禁一生。若不幸，被卖到不得见人的去处，只怕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最终被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凌虐致死罢了。”
“现在，你还想去西域寻亲吗？”
余心如代入感太强，听完这些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古代的世界还能这么黑暗吗？抢劫、乞讨、瘟疫、下药、失身、贩卖人口、凌虐致死 ? 什么东西啊 ? 让人后怕不已。
顾老夫人也赶忙搭腔：“是啊如儿，你大哥哥所言非虚，绝不是在唬你，西域路迢迢，我如何能放你去冒险，此事也休要再提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同意你走的。若是嫌住在家里无名无分，便是开祠堂认你做女儿也使得的。”
顾霜也打边鼓：“是啊是啊，如儿你就留下吧。你走了我怎么办啊，还有谁能陪我玩儿啊？我不许你走。”
这边余心如还在想，只是想离府去河边找法子回现代，怎么扯到西域路远，危险重重的事情上去了。现在看来，顾府如此热情好客，自己也是难以脱身了。
刚想答应，就听见顾霆出声反对：“认作女儿不妥，她和顾霜同岁，相貌却不同，又非同胞双生，母亲如何一年生两胎?此事无法给外人交代，若引起议论纷纷，或有人造谣生事，再被官场中人抓住把柄，大肆弹劾，恐招致祸患。”
顾老夫人知晓家里三个儿子都在官场为官，此事不能莽撞，便询问：“那该当如何？”
顾霆冷静道：“余母姓陈，恰和母亲同姓，只当母亲和余夫人是姐妹罢，对外只说是母亲的外甥女即可，自此府中上下也一并改口叫表小姐了。”
顾霜兴奋道：“这个法子好，就这么办吧，连祠堂都不用开了，也免了一堆闲言碎语，还能把如儿留下来，两全其美。”
顾老夫人也说：“那便这么办吧！阖府上下，自即日起，改口叫如儿表小姐。”
余心如心里正埋怨顾霆怎么总是能掌控全局，三两句话就把她推上了表小姐的位置，她本人都还没答应呢。见事已成定局，自己被架住，也不得不接受了。
随后，屋内众奴仆，乌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