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簇拥着他们到了花厅,顾老夫人端坐正堂,笑的格外慈祥,几个有辈分的亲友们也分坐在两侧。
顾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端着沏好的茶上来。二人接过茶盏,顾霆领着余心如上前行礼。
顾霆躬身垂首奉上茶盏道:“儿子顾霆”
余心如跪下垂首举起茶盏道:“妾身余氏”
二人同时道: “恭请母亲/老夫人喝茶。”
顾老夫人笑的慈眉善目,喝了两杯茶,连声说:“好、好、好,可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盼了这么久,你终于还是成为我的儿媳妇了,收了这改口费以后可不能再叫老夫人了,要叫母亲了。”
随后便亲手放了一个大红包在余心如的茶托上。
余心如糯糯地答:“是”。
又见顾老夫人将丫鬟递来的一只高冰种帝王绿成色的翡翠手镯拿过来要给余心如戴上。
余心如见到这样成色的镯子根本不敢戴,毕竟自己是跟顾霆假结婚,哪里好收下这种价值连城堪比传家之宝的镯子。
她连忙抬眼向顾霆望去,用眼神求救,结果顾霆不但不帮她,还反过来一起劝:
“安心收下。”
余心如则满脑子想的就是:“我身上才十两黄金,休书都还没拿到,这两个月内要是磕破了一丁半点可怎么赔得起。。。真是要了命呐。”
余心如动都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烫手山芋稳稳当当戴在了自己手上。
她此刻恨不得立刻截肢,把这翡翠手镯锁起来安顿好才罢,方便她将来拿到休书离府时把这东西完璧归赵,与顾府两不相欠。
顾霆一眼看穿她的小九九,觉得这妮子有趣极了。人家见此宝物,都恨不得立刻戴上四处炫耀。她倒好,只想着不收,别戴坏了,免得影响她将来拿休书跟顾府一刀两断的事。
顾霆暗自腹诽:这妮子品性倒真让人叹服,别人攀上他都只想多捞点好处,她眼里却只有“完璧归赵、拿上休书、两不相欠”的事。
随后顾霆坐下,丫鬟则领着余心如,继续依次给二夫人三夫人和其余旁支长辈们敬茶。
接着就是送入洞房,顾霆牵着余心如,两人各执红绸的一边,余心如按规矩落后他半步,以示敬重夫君,二人一起走向洞房。
洞房设立在同心台,同心台不仅寓意“永结同心”,而且暗含余心如的名字。阖府上下也在刚刚敬完茶后按顾霆的意思改了口,叫她如夫人。
众人皆有点震惊,“同心台”和“如夫人”这两个都属于僭越了,不亚于往主母头上泼凉水的程度。
妾室本不配跟主君永结同心,更何况还把住处命这个名,大喇喇地刺未来主母的眼。而且“如夫人”这个“如”字跟“夫人”一起搭配实在容易产生歧义,哪怕叫个“余夫人”或者“心夫人”或者另外赐个字叫“惠夫人”之类的都比较合乎她的身份。
“如夫人”这个名号实在是不亚于当众宣告她是平妻了,毕竟只有正妻可以被称作夫人,妾室只能被称作姨娘或小娘,哪怕是正妻的亲姐妹被纳为贵妾也得加个字,叫“某夫人”,却也万万不敢用“如”字。
除非正妻亡故,平妻一人独大,才可以用这个“如”字,否则一般的平妻在正妻面前也只能跟贵妾一样被赐个字,称作“某夫人”。
余心如顶着贵妾的名分僭越享受着平妻的待遇,顾霆给出这样的宠爱着实热烈到让人眼红。
只有余心如一人毫不在意,她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更没去想什么正妻平妻。只是觉得这些称号和名义上的宠爱过不了多久都会烟消云散,沦为一种跨时空旅行的记忆,因为她会离开这儿,然后忘记这儿,什么都不带走,什么也不留下。所以此刻无需在意。
顾霆把她送进洞房后,喝了合卺酒,吃了子孙饽饽,撒了帐,弄完了所有的仪式,便出去招待宾客了。
留下顾霜等几个女眷,以及几十个奴仆,一起围着余心如,面面相觑。
顾霜便领着抚眉若眉上前,
她二人同时行礼:
“奴婢抚眉”
“奴婢若眉”
“见过如夫人,如夫人万福。”
顾霜见余心如一脸茫然的样子,便笑着仔细解释道:“抚眉若眉是母亲精心培养的,是签了死契不可赎的,一生一世只能效忠主人。不像其他丫鬟可以自赎其身的。因此抚眉若眉受过更高规格的调/教,是比春夏秋冬还高一等的大丫鬟,不属于伺候人的类型,而是着重于管家理事和出谋划策这方面。她俩原本是培养给将来顾府主母做左膀右臂的,但母亲因为格外爱重你,便将这二人赐予你了,身契在这个匣子里。”
听完顾霜对这二人的介绍,余心如也知晓了轻重,叫春雨好生收起了若眉她们的身契,还亲手把二人扶了起来。
又对顾霜说:“四小姐,请替我谢谢老夫人。”
顾霜嗔怨一句:“怎么嫁了人就跟我生份了,刚收完改口费,居然还叫母亲‘老夫人’。不许你叫我四小姐,我喜欢你叫我霜儿,不然我可再不敢找你玩了,哼。”
余心如笑答:“好好好,好霜儿,都依你。”
顾霜听罢笑眯眯地说:“好了,洞房也闹完了,咱们就散了吧。”随后领着几个女眷率先出去了。
余心如便对喜娘、喜婆和其余大小丫鬟们说:
“除了春雨四人和若眉两人,其余人都出去吧。”
众人皆乖顺答:“是。”随后一起乌泱泱退了出去,原本被三四十人挤得略显/逼仄的洞房突然就空旷了起来。
顾霆那边则一顿饭吃到了大下午申时,日头烈又领着众人在府内的小湖上泛舟,吹风醒酒,下棋品茗,听歌赏舞,折腾到黄昏落日,宾客才只散了一半,又传了十桌晚膳摆在戏台子前的阁楼上,一楼六桌,二楼四桌。
女眷则在内院老夫人的静园摆了五桌。
男宾皆喝到月上柳梢才罢。
忙碌的一天总算结束,他们那边大吃大喝,余心如这边却已经是饿的头晕眼花。因为喜服繁琐,穿脱皆不易,她楞是被众人拘束着,少吃少喝的,挨了一整天。
十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