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叶荣就被张姑姑从睡梦中拉出,身上还裹着从西京带来的狐狸毛毯。
半梦半醒间,她睁开眼看着眼前漆黑一片,唯唯一站昏黄的油灯亮着,还以为是在梦里。
“公主,今日百官封殿,您还有两个时辰梳妆。”张姑姑与叶荣在榻边撕扯着。
叶荣微眯着眼,用力抓着床边,赖声说:“还有那么长时间啊,张姑姑,你别担心,我平日梳妆半柱香足以,我,我再睡一会,就一会儿。”
张姑姑边把她拉下床边耐心说:“公主,百官册封,需加冠梳妆,与您平日梳妆不同,再不起就要迟了。”
一番撕扯后,叶荣还是败下阵来,被三两侍女抬到梳妆台前,半推半就着被伺候着浣洗。
一旁,莫央也被几名侍女架了过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莫央望着已经梳上精致发髻的叶荣直发呆:“小姐,你怎么也起这么早,你这是在干嘛?”
一旁张姑姑手拿着戒尺,一尺拍在莫央背上,瞬间打醒了她。
莫央瞪大眼睛看着她:“你打我干嘛!”
张姑姑面不改色,又下一尺,更重了些,莫央不禁大叫一声。
叶荣也被吸引过来,头脑也清醒了些。
张姑姑不紧不慢道:“莫央姑娘,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身为宫仕,第一条宫规便是对主子的称呼。怀安公主是大昭的公主,不是叶府小姐,日后若再称公主为小姐,惩罚会次次加重。”
莫央气的支支吾吾道:“我,我只称错一次,那是我还没睡醒,你怎打我两次。”
张姑姑又道:“宫内年长的宫仕你应称姑姑,不可直呼,”莫央这次是气的哑口无言了,“还有,宫内见到不着寻常宫服者,皆须行李问安方能过,着官袍者称大人,着华袍者是皇子,称殿下。”
言罢,张姑姑盯着莫央,似在等待她如宫中女子般行礼领错。
莫央被她盯着,浑身不自在,勉勉强强道:“知道了知道了。”
张姑姑瞪大双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正准备抬手再下戒尺。
一番梳妆完毕,叶荣站起身打断了她的动作,“张姑姑,我……”
莫央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直呼:“小姐,你也太美了吧!”
张姑姑的目光顺着投去,也愣在原地,完全忘记了纠正莫央的称呼。
叶荣头戴流莹色花冠,身着粉白色华绣罗裙,衬得人粉里透白,光彩照人。
这与叶荣从前在西北的一贯装束大不相同,是一眼便知是公主的样子。
见她已初有公主模样,张姑姑便教起她些大殿之上的公主礼仪。
用过早膳后,叶荣在几名侍女陪同下,前往达天侧殿等候百官登朝。
一旁张姑姑似是生怕她出些什么错,显得有些许紧张焦虑。
叶荣见她的样子,搭话道:“张姑姑,你说陛下为何要封我作公主。”
张姑姑错愕了些,见四下无旁人,小声道:“想必是念及叶将军的功绩。”
叶荣不解道:“念及爹爹功绩,却惩罚女儿,陛下做此事没什么道理。”
这下张姑姑慌神了,回身看着她,严肃道:“公主不可—— ”
“——揣测圣意。”知道她要说什么,叶荣也齐声说道。
见她明白道理,张姑姑未再说什么,只淡淡道:“公主是陛下钦封怀安公主,就是大昭子民都敬仰的皇家子女,是无上荣耀。”
叶荣默不作声。
-
寅时到,百官登朝,叶将军也位列其中。
文武百官肃穆,大殿静默,杨公公宣读圣旨:“叶家军总帅叶恪俭,镇守西北二十载,平定内乱,抵御外侮,今令西北安宁,匈奴臣服,功不可没,赏府宅三座,良田百亩,另册封其独女叶荣为怀安公主,寓意西北长久安宁和平。”
按张姑姑所教,叶荣自殿西侧行至东侧,一路百官注目,与高堂前行跪首礼,接御赐凤仪。
叶恪俭心中百感交集,亦跪谢圣上之赐封。
退朝后,叶荣自侧殿出,乘轿辇归佼兰殿。
一路上,似是被游行示众的逃犯,路过的宫人轮番下跪行礼,又忍不住偷偷瞥眼打量,这就是西北来的公主啊。
另一边,退下朝的文武百官也忍不住议论纷纷。
吏部侍郎严恒府中书房里,丞相刘崇明与御史大夫苏德威围茶而议。
严恒:“如今叶将军归京任职,朝中百官之位难保大动。“
刘相轻捋胡须:“叶将军自少年便在外行军打仗,哪懂得这朝野之事,不会起大风浪。”
苏德威不以为然:“叶将军自是不会搅起风浪,倒是圣上,别有用心啊。”
刘相陷入沉思,缓缓点头:“圣上之意,是长留这叶氏父女于皇室身侧。”
严恒起身斟茶:“西北战事已息,叶家军也该为都京效力了。”
都京总将申衍姗姗来迟,“各位老兄久等了。”
刘相起身为他让出主座,二人推辞一番。
刘相:“申将军,近日皇城司可有变动?”
申衍坐在次座:“申某在任十余载,未曾变动。”
几人方松一口气,他又补充道:“圣上昨日私令调西城军三连五连,轮责职守叶将军私院。”
苏德威手中的茶水顺杯壁洒出,“叶将军私院,叶府旧宅,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何须两连军把守……”
严恒侧眼瞧他,“苏大人可听说过近水楼台先得月。”
刘相摩挲着手里的珠串,半晌,缓缓道:“圣上这是为太子培养心腹啊……”
众人沉默,各陷深思,各怀鬼胎。
-
佼兰殿内,叶荣第一次用皇宫午膳,竟摆了满满一长桌。
叶荣:“张姑姑,这么多菜,应该是我们一起吃的吧,莫央,你快来……”
张姑姑站在桌旁,拦住莫央的去路:“公主,殿内只有您能用膳,其余人皆过午后去偏殿用膳。”
叶荣端起碗,“那咱们一起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