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松,她就说嘛,一把扇子而已,即使陛下真有那个意思,也不至于立马就挑出个太子妃开。
这会儿想必皇后姨母同聂君竹的体己话也说完了,她得回去找她,平日里多是聂君竹开解她,她终于也能为她做一些凑趣逗乐的事。
她如释重负地踏上回仁明殿的宫道,一路上红墙黛瓦,心绪也慢慢宁静了下来。
跨过殿门,行至垂花门,垂花门上缠绕着几株紫藤,因着天还冷着,仍是光秃秃的。
她透过镂空的石墙,远远看见太子正与聂君竹在院子里相对而立,他们依旧是早上的装束,只不过,外面没罩披风。
她正欲上前,却忽听得一句,“姐姐,你……你今日怎的没去投壶?”
是太子,只是相较于今天早晨,他的声音越发萎靡。
沈令淑停下脚步。
聂君竹背对着她,沈令淑只能听见她的说话声,她的嗓音已不像方才同她说话时那般无措,倒显着几分镇定,“我不知那扇子竟有那样的含义,我若知道……”
“你依旧不会去。”
聂君竹笑了一声,这才透出一两分无奈,“不错,我的确不会去。”
太子的眉落了下来,“为什么?我是说……你为什么不愿意为我争一争?”
“阿毅,你难道不明白吗?”沈令淑看见聂君竹将头低下去,她的脊背一向挺直,此刻却弯了下去。
声音低低地传过来,“我没有去争去抢的资格,我知道这话由我来说十分可笑,我可是大晋朝镇国大将军的女儿。”
“但这就是事实,只要我父亲还在边关领兵一日,我便没有资格去争太子妃那个位子。”
“我七岁回京,你果真觉得是陛下怜惜我受不了边关的风吹日晒吗?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孩子。”
“我爹爹是忠于大晋,可陛下却渐渐不大放心了。”
太子怔住,沈令淑也愣住,她抓住垂花门后突出的一角石壁。
光秃秃的藤蔓像是要发芽,但如今看上去,却还是一副枯死的模样。
良久,她听得太子沙哑的嗓音响起,“可是,我总希望你能拿着那把扇子,然后再嫁给我。”
“我也这样想,在今日之前,我也存着希冀,可我只能等着陛下赏赐,不管是扇子还是其他。”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聂君竹,她怎么能弯下腰去,说这样近乎卑微的话?
沈令淑忽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她转过身,急急走开,重新跨出殿门。
不就是把破扇子吗,聂君竹没法争,她却不怕。
她不信人会被死物困住,也不信宴安帝会这般无情。
天空此时已完全阴了,也比先前更冷些。
但沈令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她快步向梅园的方向走去,听说祁王似乎爱梅,正好梅园里有几株难得的绿梅,今年是第一次打了花苞,只希望祁王还未出宫。
她越走越快,几乎将问秋与知夏甩开。
等到了梅园,她已是气喘吁吁。
她顾不得同园子里其他闺秀寒暄,直奔那绿梅的所在。
幸而绿梅还算珍贵,也为了不与其他颜色的梅花混在一起而失了清冷的意趣,宴安帝在栽种时就在旁另修了园子,命名为沁园。
她穿过一片艳红,直达沁园的拱门旁,却不知为何有侍卫正在旁守候。
她欲直闯,却见那侍卫伸出手,做了个拦截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