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也耷拉着。”
明月楼接过糖画,她捏着糖画的竹签转了转,忽然就笑了。
她抬眸时看见了一双无比清澈的眼睛,忠诚地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在那一瞬间,萧鹤渊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不等他开口身后就不合时宜地响起了马蹄声。
是易昭牵着半照:“…总督,老鼠出洞了。”
“…保护好自己。”萧鹤渊最后只理了理明月楼鬓发间有些乱了的珠钗,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掉头就跑。他跳下高台,朝易昭那头赶。明月楼拿着糖画立在原地,愣了好片刻,发现他们又要短暂地分开了。
萧鹤渊接过易昭递来的鬼头刀,翻身上马。在那瞬间,明月楼猛然听见许多声音在她脑中叫嚣着:萧鹤渊就要走了。
这一次不知又是多久,徐慎若是拼个鱼死网破,会起战事吗?
若是起了战事,下一次见面又要等多久呢?
萧鹤渊打马逆光而去,日光直射下,明月楼不禁眯了眯眼。
不要再等了!
她提着裙摆挤开人流,朝着萧鹤渊离去的方向努力追上去。明月楼跑得太急,以至于中途崴了脚差点摔倒,但她没有停下来:“…阿渊!”
萧鹤渊遽然勒马。
“只要这世上还有人唤着‘阿渊’,就始终有人爱你。”
萧鹤渊曾经以为萧煦死后,他就失去了这世上唯一一个会唤他‘阿渊’的人。可此时少女越过满地泥泞,用一声‘阿渊’将他留下。
萧鹤渊怔愣着,心跳声剧烈。
明月楼方才唤他什么?
萧鹤渊脑中一片混乱,耳朵里不断地重复着明月楼那一句“阿渊”,像一把烈火将他点燃。他此时已经无法思考,但身体却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萧鹤渊调转马头向明月楼驰近,在抵达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听见明月楼奔跑时的喘息。
“阿渊。”明月楼仰首望他,瞳仁里只有他的身影,“千万当心。”
萧鹤渊从马背上俯身,二人鼻尖亲昵地蹭了蹭,鼻息相缠。明月楼此刻只能闻到萧鹤渊的味道,她说:“…等此间事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萧鹤渊和明月楼额头相抵,他闭上了眼眸,认真说,“等我回来。”
***
明月楼没有回客栈,萧鹤渊留了几个近卫跟着她,明月楼便在街上四处溜达。华灯初上,抚州城在夜色中将危险掩盖。大兖不设宵禁,巡逻队在里巷间巡逻,也懒懒散散地没个军士样儿。
明月楼转过拐角,面前是一座覆满了琉璃瓦的宅院,一看便知住着的人家非富即贵。她正准备退回去,就见对面墙根下蹲着个无比眼熟的红衣女子。
谢溪亭怎么在这儿,她没有和萧鹤渊他们一块儿去抓徐慎吗?
明月楼见四周没人,也溜了过去。她在谢溪亭身边蹲下,还没出声就被谢溪亭捂住了嘴:“嘘——”
谢溪亭眼眸锐利,盯着前方:“…有人来了。”
一辆马车在宅院前缓缓停下。
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满头小辫,穿着和这里的人截然不同的服饰,腰间别着把钢刀。
“北戎人?”谢溪亭意外地没控制住声音。
男人敏锐地望过来,谢溪亭倏地退后,后背紧贴上墙壁。好在男人并没有看见什么,月影寒冷,他扯了扯衣领,抬步上前叩响了大门。
半晌后,管家前来应门,一见来人是谁顿时有些意外:“…刘爷,您不是和长史大人……”
“是长史大人让我来的。”刘爷没让管家把话说完,急急地打断了他,“说有重要的东西落府里了。”
“…哦…”管家愣了愣,将刘爷请进去了。
谢溪亭和明月楼所在处靠近侧门,刘爷前脚才进去,谢溪亭就有了动作。恰好出府采买的婢女回来了,主子不常回府,她们也养成了偷懒的习惯,在路上慢悠悠地踱着步。
谢溪亭隐入黑暗,提着篮子的婢女和她擦肩而过,婢女和身侧人絮絮叨叨地说着闲话,根本没留意黑暗中潜伏的危险。
“不是我说…咱们主子也忒扣了点——”谢溪亭一个手刀下去,婢女倏地没了话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我要去里面探一探。”谢溪亭一手掐着剩下那名侍女的脖子,一手捂着她想要尖叫的嘴,“你是走是留?”
明月楼只犹豫了一秒,坚定地抓着谢溪亭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等刘爷被管家领着往书房去时,迎面就撞上了在府中丢了方向的明月楼和谢溪亭。谢溪亭暗道不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你们俩怎么跑这儿来了。”谢溪亭和明月楼低低地垂着首,诚恳地认错。管家没看清她们的脸,“府里来了贵客,还不快点奉茶,没规矩。”
“是。”谢溪亭低眉顺目,正准备领着明月楼退下去,那刘爷却停下脚步朝她们望了过来。他背着昏光,满头小辫也修饰得五官轮廓不那么锋利。
“我布掖荼卡②。”刘爷冷不防地开口。
谢溪亭和明月楼脚步皆是一顿,谢溪亭听得懂北戎语,此刻却不知刘爷的意思。
这是个什么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