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户外拍摄场地,准备下一场的工作人员忙碌穿梭。
姜晚妆发完毕,正按着武术指导教的要点,为下一场打戏作准备。
近日来,剧组上下为新改的剧本心力交瘁,连轴转了两天,此刻全组气压低迷,只有被动减轻了工作量的姜晚还有点活力。
这场打戏的对手是辛缅,按剧情,姜晚占下风,一系列格挡,翻滚后,不敌对方,最后被踢飞到树上,滚落下来。
仙偶剧里都是薄纱材质的裙装,仙气飘飘,没有办法保护厚实,姜晚没有在意,她已将动作记得滚瓜烂熟。
威亚准备就绪,导演在监视器前喊了一声“Action”。
辛缅拳脚交加,表情透着阴狠,本该是点到为止的动作也拳拳到肉,姜晚凭着经验尽量保护自己,一场戏下来还是浑身吃痛。
“卡——辛缅,借着点位啊。”导演都看不过去。
“我不会嘛……”辛缅就地比划了两下,一副为难的样子。
“姐,没事吧!”导演一喊卡,小彬就冲上来扶姜晚,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忧心地探头张望,知道这下伤得不轻。
“没事。”姜晚轻快地站起身,手背在身后死死地捏成拳头。
或许是拜了狐仙的缘故,辛缅的力气全然不似一个娇俏女生,被打到的地方其实痛地要命。
“再来一条吧,我刚才没站稳。”辛缅看了看回放,偏头朝导演说道。
导演无奈地搓着脸,知道这丫头故意的,但他不敢得罪顾明贤,只能由着她耍赖,“再保一条,这回注意这点。”
威亚师傅刚给姜晚解了一半,听导演这样说,又给绑上,脸带歉意。
“没事。”姜晚毫不介意。
看她这样松快,辛缅反而低着头,眼神抓狂。
这些天,她为那些新加的台词头疼欲裂,知道组里人只是看在顾明贤的面子上才忍着她,其实私底下不知道说了她多少坏话。而顾明贤也渐渐不找她了,偶尔的酒后作乐,完事后也不留她过夜,这让她觉得备受侮辱,然而就是这样的时刻,也是越来越稀有。
她开始怀疑顾明贤是不是有了新欢,是不是又开始找姜晚了……
导演喊了一声“Action”,这一次,她比上一次还狠,好像要将所有的不如意都发泄在姜晚身上。
就算姜晚再有经验,到底是被打的一方,一组动作下来,不免又添一层伤。
“还要来一遍吗?”她灵活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将疼到发抖的手藏在身后,表情轻松愉悦,偏不让对方看出她半点不悦。
“再来一遍!”辛缅被她的反应激怒,目中无人地喊道。
姜晚陪着NG了六次,倔强地不肯表现出一丝示弱,辛缅则一次比一次生气,动作越来越夸张。
就在第七次对戏时,辛缅刚飞到半空,威压突然断了,整个人尖叫了一声,重重地跌落到地上。
姜晚被慢慢放下来,威亚师傅连忙跑过来,这次终于能收工了。
“她没事吧?”姜晚看过去,辛缅在地上大哭,三四个助理围在身边,驻组医师也来了。
师傅讪讪地瞟了一眼,“我看她伤得还没你重。”
姜晚笑笑,解了威亚的束缚坐回躺椅上,揭开裤腿,小腿连着大腿一片淤青,膝盖磨破了几层皮,血和皮肉混在一起,有些地方已经结痂,有些地方还淌着组织液,手臂同理,背部和腰部也都疼得难以动弹。
驻组医师被霸占着,她只好先自行对外伤进行消毒。
还好预料到打戏多,提早让小彬准备了药箱。
“碘酒。”她小心卷起裤腿,将被血和组织液黏住的衣衫剥离,疼地“呲——”了一声。
不一会儿,碘酒和棉签递到她眼前。
“谢谢,红花油还有吗?待会儿……”她接过碘酒,抬眼一看,居然不是小彬,而是沈宴。
棕色的小瓶在两手间悬了许久,她觉得意外,又觉得窘迫,不自觉缩了缩小腿。
“我帮你。”沈宴拧开瓶盖,用棉签沾了药水,动作轻柔仔细。
就在他快要碰到伤口时,姜晚急忙打住,将卷好的裤腿匆忙放下。
“你是医生吗?还是我自己来吧!怎,怎么这么快拆石膏了?医生让你返工吗?”她装了一整天的抗打超人,不曾想最难堪的场面,还是被最不想的人看到了。
沈宴满是心疼地看着她,“就这么犟吗?”
姜晚夺过碘酒和棉签,神色恢复如常,“要你管。”
“那疼吗?”沈宴小声问。
姜晚不小心看到他眼睛里的温柔和担忧,愣了一瞬,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忽然间疯狂上涌。她动了动身子,将脑袋躲在他身后,贴着他的背闭上眼睛。
一瞬间觉得好疲惫,但只有一瞬间。
很快地,她收回身体,并飞快拭去了眼角的一滴眼泪。
……
辛缅在医院住了三天,其间整个制作组和投资商高层开会,最后决定将戏份改回来。
磋商期间,姜晚得闲在家躺了一天,身体一不小心又弄地破破烂烂的,睡意朦胧之中,总想起沈宴的那句“就这么犟吗”,再活一次还是不懂得爱惜自己吗?也不是,她现在也懂得一些了,不是在重新活过来之后,而是在感受到沈宴的关心之后。
《无双晏》剧组意外频发的新闻热搜也在这几天里高居不下,外界开始讨论、扩散,灵异传闻此起彼伏,制作团队去寺里拜了好几趟。
但姜晚不这么认为,她怀疑辛缅的威亚意外是人为。
虽然沈宴是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救过她的大好人,但她总忍不住将此类事情联系到他头上,作为一个曾经的武替,要对威亚动手脚,难度不大。
当她把怀疑发给沈宴时,沈宴回了一个“有病”的表情包。
辛缅受伤住院的事被传地沸沸扬扬,她虽然刚出道不久,但因为和巨鸿影业太子爷“关系匪浅”,受到了不少关注,医院外蹲守的媒体不在少数,他们并不关心辛缅的伤情,只是想蹲顾明贤。
然而直到辛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