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英雄,三刀两斧之下便将恶人诛于刀下,萧遥看不下去,只觉得一板一眼的胡琴拉得他心绪不宁。
坐在一旁的陆林风故意选的这出给他看。何止这出戏,为了不让他睡踏实,不但戏班子搬出来了,还派人把族里能请的能人都请了来热闹。
白天的小童向他回禀了萧遥日间的行动,他看他确有些倦容,生怕他挺不住想早早回屋,便侧过身,说道:“都说离国的歌舞妓个个歌喉动人,舞姿绝伦,其中的头魁更是艳压群芳,我这庄中的戏班子虽是小巫见大巫,但也别有一番灵气。”他捋着上髭的一撇胡须,笑盈盈地自夸着。
萧遥笑笑没接他的话,拾了一颗花生米扔嘴里嚼了嚼,回他说:“我们那儿没这种戏,歌舞妓都像仙女儿,演不了你们这样的打打杀杀。”
陆林风干巴巴地笑了笑,明白他意有所指,仍没有想通。他又唤来了下人把戏单子递给萧遥让他选。萧遥兴趣索然又不甚了了,随便扫了一眼,一个都不认识,就手指一点《醉芙蓉》,道:“就它吧。”陆林风看看戏名,沉吟片刻,点点头吩咐他们去准备。
谁知锣鼓一响,台上出来个戎装武生,咿咿呀呀刚唱了几句,台下就一片叫好。萧遥还以为又要舞刀动枪的,随着一声鼓点心下一沉,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看,却不想竟是一出情比金坚相思苦,奈何恩仇斩情丝的戏码。众人跟着也看得尽兴,他长吁一口气,正盼着大家该散的都散了,却见陆林风又点了一折戏。没演多久,萧遥就被大锣大鼓震得耳朵疼,满台子的人跑过来飞过去,搅得他眼花缭乱,却不知道他们在唱些什么。他可顾不了那么多了,起身道了辞倦倦地就走了。
陆林风也不在意,他让人把白天的吩咐又传下去一遍:天亮之前谁都不准睡觉,能唱的唱,能跳的跳,谁都得把看家的本事露出来,谁都得扯足了嗓门儿喊破天。
于是乎,萧遥回屋这一路堪比降妖除魔的阵仗。刚出了戏园子,他就被一团火光映红了双眼,一群七八岁的娃娃挥舞着彩球跑马灯似的围着他转个不停,池边的游廊上站满了人,冲着池子尖声喝着彩。萧遥两手一划把讨人嫌的娃娃一个个摁到了身后,挤过人肩凑前一看,池中小船上独站一矮子,双手抡着火球,左掌扔出,右掌接住,一变二,二变四,火球飞上头顶,转到身后,一字排开把他围成个大圈,池里胳膊粗的金鱼摇着鱼尾,身子一抖绕着火球圈一条接一条地跳进跳出。萧遥看得登时没了困意,也跟着鼓起了掌。正看得起劲,压着鼎沸的嘈杂声,另一边传来一声兽吼,平生没见过这番景象的萧遥,竖着耳朵就挤破廊桥,三步两跳地往兽吼的方向去。他奔到几个丫头后面,看着一丈远的假山石前立着个巨人,挥舞着摘月的长鞭在星空中甩啊甩,响鞭一震,高耸的山石间窜出一虎兽,纵身一跃,虎啸划破长空。萧遥也不是没见过玄兽的人,但此时两眼已瞪得浑圆,恨不能也飞将上去逗他一逗。就这样又站那多看了一会儿,发现前面的丫头总回头笑嘻嘻地看他,他才恋恋不舍地走开。
一路走着,穿门过院转回廊,又是莽汉子在刀山上翻跟头的,又是屋檐上仙阙飘飘撒花瓣儿雨的,敲锣打鼓顶大缸的、变戏法的,好端端的遥芜山庄一夜间像是被演杂耍的土匪给占了似的,没一处让人安生的地儿。萧遥稀里糊涂地转晕了头,找了半天回屋的路却怎么也找不着。晕晕乎乎地拐过一道院墙,细看路不对,猛一回身,迎面撞来一女子,萧遥赶紧踉跄着后退一步,女子一抬头,不是别人,恰是陆家三小姐陆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