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啸对于萧遥的到来似乎颇为诧异,警惕地在他身后扫射两眼,没见有别人。
“我刚知道你在南烛国受了伤,过来看看你。”萧遥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光看他精神萎靡,却不像哪里受了伤,更像是人太邋遢,邋遢到显得灰头土脸。
他迈腿要进屋,雷啸挡住他,嘿嘿一笑,说:“时候不早了,师父不用挂念我,你看我这不没事儿了吗?再躺两天,两天就好了。”
萧遥斜眼睥他一眼,指着他脑瓜子说他指定有什么事儿瞒着他,就问他怎么在南烛国受的伤。
雷啸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俩人杵在门口说话更不是个事儿,就伸过脖子压低声音问他:“师父,岛上好几个御灵使呢,你不说我也知道,来监督咱的吧?”
“你干什么坏事儿了,怕起御灵使来?”萧遥推开他的光头,故作疑惑,又见他欲言又止,笑笑说,“好歹我也是堂堂的移幻师,难不成要被他们看得死死的,来看看徒弟都不行了?你放心吧,我提前想法儿把他们支开了,没人跟来。现在你让不让我进去?”
两人这才进了屋,坐了下来。
“你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萧遥看他疑神疑鬼地,开门见山。
雷啸酝酿了一番,咬咬牙,这才言明自己是如何受的伤。原来,萧遥离开南烛国后,抓捕陆晓之的行动便被正式下达给了七国的外灵使。雷啸这等级别的人物自然也就知晓。在南烛那几天,空尘发现附近总有几个可疑的人神色诡异地兜圈子,像是在打探外灵使府中的情况,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在观察离国使团的情形。空尘猜他们恐怕是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怕打草惊蛇没有行动,所以等大队人马都走了之后,妤夫人和雷啸两人就被安排悄悄留了下来。
他们走后不久,这几个人仍守着外灵使府不放,像是在等什么人什么消息。果不其然,他们留下的第五夜,南烛外灵使关宿手底下的一个库房先生就露出了马脚。这个人半夜溜出府,脚步慌张,贼头贼脑。为了找到他们的背后是不是陆晓之,他们便一路跟着他,结果就发现了八个蒙面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头目同此人说了不多几句话,就从他手中接过了一张画像。
妤夫人一眼认出那画像正是北魅族的陆晓之,二话不说就先出了手,雷啸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上。按理说,以他二人的灵力玄术对付他们几个应该不在话下,但始料未及的是,这八个人一动手就彰显出了训练有素的狠劲儿。话不多说,带头的黑衣人先是一刀把那个库房先生给劈了,没留活口。之后二对八,战了二十几个回合,雷啸两人始终没能制服他们。他们的刀法快不说,灵力玄术中还透着几分诡异,其中一人的暗器更是防不胜防,寡不敌众,只打得他两人措不及防——雷啸臂膀挨了一刀,妤夫人也中了他们的暗器。正当他们相持不下之时,他们趁势也就逃掉了。
萧遥听他说完,想起了陆林风提过的司上青在外面豢养的杀手,不禁打了个寒战,沉吟半响,继而问道:“那……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雷啸刚喝了一大口水还没咽下去,鼓着腮帮子摇摇头,呛了一口,咳了两声,然后说:“武灵司说,是木思涯的旧部,不过,师父,你要是因为陆晓之这事儿提前回来的,那我劝你最好别跟自己过不去,太灵司这次可是要动真格的。”
萧遥白他一眼,不置可否。雷啸看出他心思,故作委屈说他对天发誓,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出卖他的师父。
“行了,我看你这伤早好了,”萧遥把他举得老高的手按下来,眨眨眼说,“武灵司恐怕猜错了,这件事比你们想象得要复杂。”
雷啸紧紧地盯着萧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他沉着脸就一直这么沉默着,最后说了句让他歇着吧,起身要走。雷啸却急了,拉住他,哑着嗓子说:“师父,你这样不好,说话说一半,我这浑身不通透。”
“我还是那句话——”萧遥往后退一步,话刚出口就被雷啸又抢了去。
“我摊上大事儿了,师父。”雷啸一本正经的模样。
“什么事儿?”萧遥不以为意。
他抓耳挠腮起来,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跟前说:“我帮妤夫人疗伤时,无意间发现她中了金障术!”
“金障术?那帮黑衣人有会金障术的?”萧遥问。
“我当时也纳闷,师父您当时不是说这普天之下只有您师父知道此术的结法、解法,您只传给了我,他们怎么可能会?况且,金障术要借物在人身上起作用,暗器很难做到,依我看,她中的金障术应该有些时日了。当时情急,我要不出手救她,她以后就得是废人一个,”雷啸说到这,叹了口气,“人我是给救了,谁成想那金障术下还暗藏着一股黑灵力,结果反噬到我身上了。”
“你救了人,这是好事儿,黑灵力?”萧遥旋即抓过他手,看了看他掌心,没有黑印子,问他,“你自己消化了?”
“消化了,”雷啸说,“太容易消化,还不如不消化。黑灵力就是一坑,里面夹着个大秘密!是前金幻师左云乔要告诉木堇寒的真相。”
萧遥竖起耳朵,“告诉我师父?什么真相?”
“杀尚王的人根本不是左云乔!是古陌辰和司上青!”
萧遥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将视线慢慢从雷啸身上移向那虚空,他脑子里只不停地跳动着两个字,罪证!罪证!罪证!
雷啸呆怔怔地看着他,怕他不信,又转到他身前,解释着那黑灵力如何在最初几天让他晨起时打嗝不断,每打一个嗝还在他掌心现出一个字的诡异。“我这个脑瓜子,把所有的字一拼,这不就是左云乔给木堇寒的信嘛……”
萧遥听他说着,猛然间将事情想通了。以木思涯和左云乔的交情,木堇寒的金障术也许是从左云乔处所学。妤夫人和古清浅见过他最后一面,这样的真相越不过她们这道墙,只能通过金障术传达到他想传达给的人。妤夫人一定是看了不该看的信才会受金障术的折磨,因牵涉到古陌辰,故此想一直隐瞒下去。他约摸着古清浅势必也知情,不然以妤夫人一人之灵力不可能撑到现在。金障术不是左云乔所有的赌注,他将真相用黑灵力藏在术中,也是对他师父有朝一日知晓此秘仍抱有一丝希望,因为能解开他金障术之法的人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他师父木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