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家是买不起这里的香料,为了面子,便不问价钱固定在此处采买。一来二去,便会有更多人到那里去。所以这间沉香香料铺这两年的生意比别家好上许多。原本街上还有几间香料铺子,除了沉香香料铺外,如今也只剩下一间了。”
崔凝安喝了一口茶,紧接杏儿的话,“今日我们去的香料铺,也被那沉香香料铺逼得没有退路。沉香香料铺的掌柜暗中使绊子,使得这间香料铺从前街的好位置退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每日生意惨淡,只算是勉强维持。如今还要被房主逼迫缴纳下月租金,否则这间铺子下个月便充作沉香香料铺的仓库了。我瞧着她实在可怜,便想着帮帮她。”
在一旁细细听着的徐恒邈沉思一阵,又道,“能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还能安然无恙地挣钱。想来是那掌柜不知道与哪些府上采买的人勾结了。他们光顾他的生意,他便让他们一些利润回扣。如此这风气便越盛,其他香料铺子更没有生意可做了。想来,我们府上采买的人,多少也跟这风气有些关系。”
平阳公主接过霜华递来的账本,仔细翻看后也有些生气,“若不是阿英发现这账本的问题,我们也不会想到这里去。我们府上还在这里买了两年的香料,也算是助纣为虐,让这种风气更盛了。”
转而她称赞了崔凝安一句,“阿英,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不过,沉香香料铺的掌柜实在可恶,竟操控人心,打压同行,赚这类黑心的钱财,我们得想办法好好教训他才是。”
崔凝安心中渐渐有了底气,将原委尽数道出来,“婆婆放心,这个法子或许能让他再犯错。如果他有了此心,一旦他被扳倒,他所做的丑事便都藏不住了。到时候他定会受到惩罚。若此事我们出手干预,反倒会让外人以为我们仗势欺人。外人多爱看好戏,哪里会理会其中的曲直黑白。到时候再被他操控,于我们府上名声无益。”
徐恒邈静静地听着崔凝安说话。她的眼里好像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生色,聪明机灵却又不失冷静。云他平日所见,倒是更为不同。
平阳公主满意地点点头,扭头看向徐恒邈,“阿英聪颖,做事周全。才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便做了这么多的事,想了这么些对策。我便说了,阿英如此机灵,放心让她出门便是,不用时时刻刻都盯着门外的动静。一会儿遣人来问阿英去哪里了?一会儿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见平阳公主将话说穿,原本连连点头的徐恒邈,脸变得通红。原本出色的外貌染上一层绯红,面上所露的窘迫之态,倒也不失可爱。
徐恒邈面子挂不住,再辩驳了一句,“我,我怕下雨,你没带伞,等会淋湿了。你的身子才刚刚有了好转,如果又受凉了,恐怕是麻烦。”
崔凝安点点头,礼貌向他道谢,“多谢将军关心,以后出门我定备着伞再出去。”
平阳公主看着儿子儿媳的言语往来,扶着额头,顿时觉得有些头痛。
一个不会说话,一个还未开窍。这样如何才能更进一步?
终是忍不住开口,将他们二人面前的那一层薄纱捅破,“阿邈是说,他很担心你,一直记挂着你。如果你下次出门方便的话,可以带上他一块去,也省得他担心了。”
霜华和杏儿听后低着头,掩面发出浅浅的笑声。
平阳公主讲话一向直接,但却没想到会这么直击要害。
崔凝安怔怔地听着平阳公主的话。实在是不知平阳公主是根据徐恒邈说的哪一句话听出意思,再转述出来的。
想着想着,崔凝安的眼神有些慌乱,不经意间便汇到徐恒邈的脸上。
他脸上的绯红虽然未消,却坦然地接受她的注视。
一瞬间,崔凝安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觉得刚刚那番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一般。
此情此景,有人相助,徐恒邈也不好矢口否认了,只好让自己显得更大方更坦然,“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很,担心你,若是下次你出门,可以叫上我一道去。”
崔凝安心跳得有些快,很快又回过神来,“好。”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之感从心中涌起,崔凝安也不知为何。
这感觉更像是她今日在香料铺闻到香料味道的那一刻,只是此刻心中却多了一种酥麻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她好像并不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