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醉走后没多久,秋楚再次复活就拔下来了发簪,撕碎了无痕给的符纸。
充满守护之力的结界张开一个半径一米的半圆形空间将她牢牢护住,那些藤蔓和树枝都被隔绝在外。
她听到了,听到了那只小孔雀的声音,也听到了他因为实力不够如何对着林醉低声下气的恳求,也听见了他因为无能所爆发出的嘶吼。
但是她没办法回应他,她的灵魂太过脆弱了,沾染上毒素的瞬间她灵魂上缠绕的病气就被分解了。
她本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那些病气是白野用了特殊的法子来强行帮她弥补魂魄的,本就是强行绑定,一朝散去根本不会再回来。
灵魂残缺的副作用开始涌现,那些腐蚀性的毒素蔓延至灵魂开始感染深入灵魂的毒素——蜃海沉梦。
她明明还未陷入沉睡,眼前却已经浮现出噩梦般的场景。
是蜘蛛山洞,那些人不停地把她推过去妖怪那边,她听见了很多声音,有男有女。
他们在怨天堑、在怨秋楚、在怨她。
那些人形的怪物没有脸,只有一张张恐怖扭曲的阴暗面具。
他们让她去死,让她偿命。
她回头,看见的是那个把她储备粮的蜘蛛妖怪。
她惊惧地叫出声,不停地蜷缩着后退,拼命嘶吼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别推我了,求求你们!”
“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
“一定不会再去逞英雄救人了……都是我的错……”
“我不救人了……真的……求求你们……放过我……”
“是我不该贪图太平安宁的日子,是我不该想要人人歌颂的美名,是我不该想着挟恩图报。”
“我只是……”
她只是卑微的活太久了,想要万众瞩目人人歌颂称赞生活富足的好日子而已。
她不好,她目的不纯,可她没有害过人啊。
为什么啊……
她讨厌这里。
“叮铃”一声清脆的响,惊醒了陷入迷怔的她,是铃夏送给她的手镯,里面的蛊虫在镯子里窜来窜去闹的缀着的银铃一阵阵的响。
她心思虽然清明了不少,神色却晦暗依旧。
要是有求生和阿散在手里,蚀骨林怎么能困住她?
要是她能修炼又怎么会成为待宰羔羊?
外人永远都是靠不住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自己最可靠。
一定要去魔界,一定要拿回求生和阿散。
只要她足够强,谁敢说她半句不是?
但是眼下,她也不能死在这里。灵魂如果都没了,还谈什么以后?
她撕开了蕴含有涂虚剑意的那一道符纸,因为时间久远,符纸上的剑纹已经褪色了不少,但是释放出来的那一道剑意,依然带着凛冽杀意和令人胆寒的剑气。
那一剑直接从她所藏身的结界处划出来一道直冲外面的扇形出口,连地面都被那股剑气削下去三寸,地面上原本的藤蔓和树枝更是荡然无存。
一剑过后,尘土飞扬,烟尘散去树木尽消,她远远地看见了出口处的孔晚凤,原本束缚住他的藤蔓也被那一剑荡平。
她努力保持清醒想要就这样跑出去,毕竟那一剑开拓出来的道路很宽敞,只要够快的话,完全来得及。
可是有精纯龙血为养分的蚀骨木很快就恢复过来,四周的藤蔓和树枝铺天盖地涌来,重新遮盖住了那条逃生的道路,连同想要进来带她走的孔晚凤也一起被困住了。
黑黝黝的树林中,被结界保护着的秋楚还没有丧失希望。
无痕的结界至少可以保护她三天,她用了涂虚的符纸,他们能察觉到她有危险的。哪怕他们出任务了,也能给仙盟传信。
她不能指望玲珑阁发现自己不见了,因为自己在玲珑阁本来就是客人,客人离开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把那九盏灯笼紧紧地围绕在周身,有光亮,就还有希望。
直到一盏灯开始破碎。
是水薇薇的灯,冰蓝色的,像是发光的海水,在碎裂的那一刻仿佛是海浪翻涌的浪花。
这长明灯可是融合了魂灯,怎么会碎呢?
她不可置信地伸手去捡那魂灯的碎片,因为意识有些模糊被割破了手指也没有察觉。
“你们……出事了吗?”
水薇薇从小怕疼也不太能吃苦,所以带着的法器都是防御巨多,修炼也以防守为主,谁出事也不可能是她最先出事啊。
随后,接连有灯光熄灭灯盏破碎。
秋楚无措地哭了起来,泪水不停地往下落,“无痕、花千树、花千落、相禾、相淼、铃夏、陆剑、涂虚……你们到底怎么了?”
她无力地看着灯光一盏盏熄灭、或是变的黯淡,又一盏盏破碎,自己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只余下三盏灯,灯光微弱的连那晚的萤火虫点点微光都不如。
可她连那三盏灯也无瑕顾及了。
因为无痕死了,他的结界瓦解了,那些数字和藤蔓重新抓住了她,最后那三盏灯也淹没在了层层叠叠的藤蔓里,再看不到那点点微光,她的视线彻底陷入黑暗。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复活了多少次。
她的身体沉睡在梦中任由藤蔓腐蚀,反复死亡的灵魂却独自清醒着看着尸体腐烂。
这感觉让她陷入疯狂,更何况还有往昔梦魇不停地折磨着她。
直到滚滚浓烟将她呛醒,她极为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双眼发红抱着她落泪的孔晚凤。
她有些困惑为什么他的眼睛变成了金红色,可是身体的残缺和灵魂的极致破损,让她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谢谢你。”她在道谢。
孔晚凤说了些什么,但是因为灵魂的极度不完整,导致了她身体机能没法全部反馈直灵魂,她听不见他说了什么,看见的也是极为模糊。
她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