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微风阵阵,树叶沙沙作响,萧府书房灯火辉煌。
萧于建端坐在木椅上,垂眸看着案桌上的一副字画。
这字画乃衡阳王氏一族真迹,千金难求,是昨日崔昭派人来赠与他的。
他不舍得触摸着字画中栩栩如生的山水,仿佛自己沉浸在字画中,与衡阳王氏一族在山水间曲水流觞。
他乃武将,但对文书字画格外痴迷狂热。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畅想,萧于建不悦的蹙起眉头,低声道:“进来。”
管家打开门,怀里抱着一个木盒,弓着腰来到他的面前。
“家主,公主给您送来的包裹。”
萧于建眸色一亮,站起身看向他举着的木盒——
木盒雕刻精美,上面襄着金色的花纹边,把手是用金渡的,中间穿着一刻墨绿色的夜明珠。
光这个盒子就价值不菲,更别说里面的东西了!
果然公主府是个大手笔啊!
萧于建将依依不舍的将书画收起,将其原封不动的又装回了之前的袋子中,目光灼灼的看向管家手里的木盒。
现在他是左相和长公主都争相抢夺的人,送来的东西也必定投其所好,不是字画,那便是一整箱的黄金?
不过这一整箱的黄金也比不过这个木盒,那必定是更加珍贵的东西!
萧于建期待的搓搓手,将木盒缓缓打开......
啊——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整张脸透着惊恐的神色。
那双黑色的瞳眸里倒映着是个血淋淋的人头!
不是别人,正是被挖去双眼,剁掉舌头,砍去双耳的张元!
管家在看清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后猛地一甩,精美绝伦的木盒应声摔在地上,人头滚动,直到撞上了门槛,血沫横飞的溅了一地的鲜血,那双空洞的双目死死的对上了萧于建。
萧于建被吓得双腿颤抖,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快,快给我把这个东西拿出去,拿出去!”
他双目赤红,疯狂的咆哮着。
被叫来的侍卫将木盒与人头收走,他这才缓过了心神。
管家依旧跪在地上,萧于建深吸了口汽,站起身,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什么东西都往萧府送!你都不知道看一眼的吗!”
管家被踹的倒在了地上,随后爬起身,痛苦的解释说:“家主,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木盒中装的是这么个玩意儿啊......方青姑娘来的时候笑意盈盈,我以为和崔相的目的一样......”
笑意盈盈......
萧于建想到了朝堂上疯狂嗜杀的小皇帝,又想到了面对这一切都无比淡定的长公主,心中已有了定夺。
他面色惨白,恨恨道:“她这是在威胁我呢!”
像长公主这样的人,从不屑讨好你、哀求你、可怜兮兮的求饶,只会不断地威胁你,恐吓你,用最卑劣的手段逼迫你。
她就像是暗地里的毒蛇,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是萧于建没办法,只要阮浮白一日在,那么他们一日就屈居于皇族之下。
他没有左相手握十五万兵权的能力,他也没有陈家历代忠贞拥有长公主的绝对信赖。他只能满打满算着自己这五万家兵。
萧于建依依不舍的攥着手中的字画,布满疮茧的手指嵌入在字画之中,最终心一横,将字画递到管家面前。
“去,将这个原封不动的退还给左相,说是萧将军无福消受...”
管家应声回答,屁滚尿流的爬出了书房。
宋国都会繁华,街道宽阔,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夏日酷暑,路人踩着晒得发光的白石路板,沿着车辙或拂柳,脚步匆匆或步履散漫,围街叫卖声此起彼伏。
管随期带着帷帽,一身淡青色宽袍束腰纱衣行穿梭在人群中。
他身后跟着杨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上了辆马车才松口气。
管随期将帷帽摘下,露出微红的面庞,他用手扇了扇风,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冒出的薄汗。
杨吉累的气喘吁吁,揉着自己的腰,“早知道今日会这么热,我就不缠着你出来逛了!”
管随期哀怨的看了眼他,在册子上写:“那就快些回去,我怕被人发现......”
他们没有阮浮白的命令不能私自出府,所以是从南院的狗洞中爬出来的。
许是杨吉这几日养尊处优的缘故,竟然活活的胖了一圈,这下原本正好能钻出的狗洞都快撑不下他。
杨吉嘻嘻笑道:“管兄没逛过都会,自然希望早些回去,今日我就带你好好玩,保证你乐不思蜀!”
他拍着胸脯打保证,管随期不想听他废话,默默的用帷帽扇风。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这帷帽上,写在册子上问道:“我可以不带这个吗?闷得厉害。”
如今正值夏日酷暑,日头毒辣的晒在每个人的头顶,脸上在围上一层纱,他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
杨吉摇晃着他的肩,大声嚷道:“请你认清你自己!你不把这个带上,咱们连一刻钟都逛不了。”
管随期蹙眉:“为什么?”
杨吉上下扫过他,用手戳了戳他的脸:“就凭你这张脸,走哪儿都是焦点,万一遇到个地痞流氓强抢你,你和我都完蛋。”
尽管管随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男子强抢他,但他依旧听杨吉的话将帷帽带上了。
等到了东市,杨吉拉着他下了马车。
东市为采购小商品的街道,酒楼和铺子修建的很高,阴影笼罩在整条街道上,就连微风都带着凉意。
管随期心底默默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被日头晒着逛。
他来宋国都城一个多月,还没有好好的看过都会的繁华。这会儿好奇的东瞅瞅西看看,因为带着帷帽,惹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杨吉带了不少银钱,只要顺了心意的小物件都买了,不到一会儿就大包小包的戴在了身上。
一个男子头戴帷帽、两袖空空,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