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向珩的话右耳进左耳出,只出于礼貌随便应了声:“哦,是这样啊。”
向珩眼见着住院大楼越来越近了,知道他和张萱琳的说话时间已经结束,便露了一个和七八点的阳光一样和煦的笑脸,说:“对,就是这样。张医生工作辛苦,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张萱琳正儿八经地扭头看着向珩,应道:“嗯,再见。”
向珩顿时笑得像中午十二点的阳光,腰杆子也挺直了些,精气神十足地说:“再见!”
向珩笑眯眯地看着张萱琳走入住院大楼,看她被同样行色匆匆的人群淹没,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离去。
一看不见张萱琳,因睡不够又太早醒的困倦就汹涌而来,向珩右手捂着微张的嘴,打了个哈欠。吸吸鼻子时闻到自己手上残留的咖啡香,想着这股子曾经待在他手上的香气被张萱琳接过去了,并在不久后会沾到张萱琳身上。向珩抿嘴笑笑,暗暗在心里握拳欢呼并给自己打气。
一路上都在用各种语气念叨着“张医生”的向珩开车回到他的小店,发现门已半开。
向珩在离门口还有五米的地方就嚷了句:“陶莫霄?你来了?”
小小的咖啡馆里传出一声虚弱的答应,“来了。”
陶莫霄就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椅子里,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右手端着一杯热茶,浅灰色的圆桌上摆着一个小茶壶和一碟小饼干。
向珩倚着门框站定,扫视一圈店里,问:“陶阿姨回家了?”
陶莫霄答:“买菜去了。”
向珩口中的陶阿姨是陶莫霄的妈妈,她在一间家政公司任职,主要做钟点清洁工,接到客人的单子就按约定时间上门打扫。陶莫霄和向珩一起开了店之后,陶阿姨就每天一早一晚地过来打扫,原是不肯收钱的,但向珩坚持要给陶阿姨开工资,她便也收下了。
“你一大早开了店又跑到哪里去?”陶莫霄问。
向珩得意地晃晃脑袋,说:“去给我的张医生送咖啡了。”
“谁是张医生?”
“就是昨天好心给你指路去急诊室的漂亮医生,她就是我的张医生。”
陶莫霄立刻想起了昨天早上向珩那副丢人的模样。他看到那位女士不情愿和向珩啰嗦,就将向珩扯走了,然后他问了向珩好几遍那是谁以及为什么拦着人家说话,但向珩都神神秘秘地不肯回答。
陶莫霄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人家好像不认识你。”而且那算什么指路?还没进到医院,远远的就能看见那硕大的红通通的“急诊”二字,根本就用不着谁来指路,分明是向珩没礼貌地将人家拦下来,又硬是要跟人家说话。
向珩全然不受打击,一味地满足笑道:“今天之后她就认识我了,这次她肯定能记住我。”
陶莫霄放下茶杯,拿了块小饼干放进嘴里。
向珩这才注意到陶莫霄在喝茶,说:“你手不方便的话就等我回来给你做咖啡呀。”
陶莫霄头也不抬地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向珩不反驳,问:“你干不了活为什么还要过来?你在家休息几天不好吗?”
“我妈怕没有甜品会影响我们店的营业额,所以将我拎过来,说是要在我的指导下做几款简单的甜点。”
“你没跟阿姨说我们的营业额其实没多少,不需要你和她这么忙吗?”
“说了,但她的理论是集腋成裘,再少的钱也是钱,偶尔来光顾一次的客人也是客人,应该尽量做到让客人满意。”
向珩笑道:“也有道理。那你们开始做了吗?”
“开始了,做了两个蛋糕在冰箱里,两个小时后你去试试味道。”
“好呀。”
张萱琳在七点五十三分走进办公室,经过门边的桌子时,顺手将手上的纸袋放在桌子上,而后进更衣室里放包包、穿白大褂,去护士站拿一次性口罩,又问了夜班护士昨晚有没有大事,看几眼昨天送回来但她没来得及看的检查报告,就到时间交班了。
张萱琳站在医生队伍的最后,左手拿小本子,右手拿笔,听夜班护士念病情危重的几个重点病号的体温血压心率,以及病情有波动的几个病号的症状表现。又听主任简单地说一下昨天的病区情况和今天要完成的任务,如果院里有任务派下来,主任也会在这个时候一并宣布了。
如果不负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交完班后,张萱琳手里的本子不会多出一个字。
将本子和笔原样塞回口袋里,张萱琳去病历车里抽出两本病历,准备等会儿查房时向主任说明病人的情况。
科室主任名叫陈康仁,看样子有五十来岁,瘦瘦小小还驼背,戴一副挺大的眼镜,乍一看有点滑稽,再一看又觉得他挺平易近人好相处。科室为了好管理,将医生分成两组,一组由主任带领,一组由副主任带领,张萱琳在主任带的小组里。
查房过程中,张萱琳在查到她负责的病人之前都有些走神,想今早收到的两杯咖啡。
张萱琳看过很多社会新闻,深知女性不可以随便吃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张萱琳往旁边瞄一眼,挨着她站的是林蓉,她便小声拜托林蓉:“师姐,要是等会儿你发现我行为举止很奇怪,或是意识不太清楚的话,你就将我扛到休息室里,然后把门锁起来。”
林蓉不解地打量一下张萱琳,问:“你不舒服吗?没吃早餐血糖低?还是发烧了?”
张萱琳说:“不,我怕我吃错东西。”
林蓉还是不解:“那为什么把你关在休息室?里面又没有卫生间。”
“不是这种吃错东西。”
“是哪种?”
张萱琳看快查到她管的病人了,快速又含糊地说:“我也不知道是哪种,总之你记住这回事吧,拜托啦。”
林蓉糊里糊涂地答应道:“哦,行。”
张萱琳跟着主任查完房,讨论完某几个病人接下来的用药方向,又讨论了什么时候安排两个老病号转科,张萱琳总算可以回到办公室,经过门边的桌子时,张萱琳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她的纸袋。
没有人动过。
按理说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