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英把今天的出师不利怪罪在庄曼晴昨晚的熬药事故上。说是她熏到了人家。
离开诊室，她絮絮叨叨源源不绝怨声载道，加上乔知呈态度冷淡，冯英也不免动摇。
庄曼晴戴着耳机降噪，又把连帽衫的帽子盖上，松紧带系到最紧，不论老母亲说什么都面无表情点头，叛逆值拉到最高，只盼望酷刑赶紧结束。
——她难道很高兴吗？看到乔知呈那张脸她就烦躁！
刚离开科室大门，冯英撞上个妇女，对方惊喜大喊：“英子？！”
万岁！这个年龄段的闺蜜能从国际形势聊到今晚的晚饭，庄曼晴趁机喘口大气，想去厕所躲一躲。
“哎，这是不是曼曼呀？”打完招呼刚要走，她被老闺蜜叫住，庄曼晴只好取下帽子耳机露出招牌笑：“阿姨您好。”
“越来越漂亮了，你还在跳舞吗？”
冯英帮她回答：“早就荒废了！她现在爱干嘛干嘛去，反正我们说什么也不听。”
“曼曼和我家天宇一样大吧，结婚了吗？”
庄曼晴预感话题不利，赔笑连连：“阿姨，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趟厕所哈。”
把剩下的场面交给冯英，这话题她应该喜欢。
果不其然，庄曼晴走了一段回头看，那两颗头挨在一起，表情投入又激动。
卫生间不近。附一院太大了。虽然只有五楼，但每一层都像一个小镇一样，她循着指示牌一路走，这才拐进卫生间。
解决完，庄曼晴到洗手台洗手，和镜子中的愁眉苦脸面面相觑。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点开，是小辰发来的语音。
十七秒。
“姐姐，我刚刚学了一段粤语，我念给你听——”
庄曼晴听着，嘴角挽起。
没忍住，她又听了一遍。
小辰努力咬字的样子实在笨拙又可爱，庄曼晴笑起来。第二遍听完，她按住语音键回复：“我怀疑你是在借粤语嘲笑我。”
发送完毕，庄曼晴继续洗手。
她没在意也没察觉笑容一直在自己脸上，旁人看来只觉得她心情很好。
正抽擦手纸，旁边靠过来一个高大人影。
庄曼晴余光瞟到一寸白大褂，让出一些空间。
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别溅到我。”
庄曼晴愣住，转头就看到刚刚8号诊室中的那张脸。
乔知呈洗好手，甩了下水珠，伸手扯住那张庄曼晴扯了一半的擦手纸。看到底部两个湿漉漉的手指印，他抽出来揉作一团丢入了垃圾桶。然后扯了一张新的。
他细致地擦着手，语气平淡：“又气又笑，容易肌无力。”
“……肌、肌无力？”庄曼晴品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双眼一瞪：“乔知呈！”
乔知呈这会儿不认得自己的名字，抬腿往外走。
庄曼晴追上去，绕到他面前，细眉紧锁：“你还要阴阳怪气我多久？”
“看，又在气。”乔知呈勾一下嘴角，语气不见任何情绪：“建议你气一个钟头后再慢慢转为笑脸，减少肌无力隐患。”
“……”
庄曼晴觉得这人真的太了不起了，是怎么做到用开处方的语气说出这些欠揍话的？
她暗中磨牙，双眼皮瞪得看不见褶子：“一个钟头？那我这一个钟头就盯着你看，不看你我还生不来气！”
“我凭什么要做你的缓冲带？”乔知呈轻睨她：“看我照片疗效一样。”
“我哪有你照片！”
“贵公司四通八达，我的隐私随手就来，一张照片有何难。”乔知呈凉凉地说：“但你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看，免得被当成神经患者又跑到我诊室来。”
“……我像神经病吗！”
“你自己觉得呢？”他的眼里清清楚楚写着“像。”
气死了……
真的气死了……
庄曼晴拳头邦硬垂在腿边，咬牙切齿：“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去你的诊室。”
“借你吉言。”
“……我妈也不会来了！”
乔知呈笑出声：“好可惜。”他撇了个惋惜的嘴角：“没人登门拜托我做女婿，我是有可能成为孤家寡人的。”
“……”
高下立断，他不恋战。抬腿回岗，救死扶伤。
庄曼晴憋出个大招，对着他的背影开喊：
“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会喜欢你！”
背影应声停顿，但没有回头。
庄曼晴圆圆的眼睛蒸着光火，一句一停：“这么冷漠、无情、恶毒，不念旧情，毫无人情味……那个人，一定——不会喜欢你。”
“冷漠，无情，恶毒。”乔知呈品味般地重复，而后给出一个侧脸，对上她的目光：“你感受到了吗？”
“难道不是吗！”
“嗯，的确是。”乔知呈一哂：“因为你不是她”
*
庄曼晴的脑子疼了一天。
晚上洗过澡，聂亚欣打来视频电话。快一个月没见，视频里的人瘦了一圈。
在庄曼晴开口抱怨一个无德医生之前，聂亚欣先点了她的死穴，视频刚接通就透露，Joey 联系了她。
“他上周又说想约我出来聊天，顺便问我一些事来着，但我说我在香港。没想到他还挺在意，问了我具体回来的时间。”
庄曼晴的注意力被吸引：“所以你回来后就能带我去看他了？”
“我拿不准啊！感觉他从没对我那么积极过，不晓得能不能带朋友去见……”
的确有些冒昧了。她于 Joey 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只听陈棠提起过他，却不知道陈棠有没有对他提起过自己。
庄曼晴的眉毛又苦苦地弯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她想起之前的一件事。
“对了，上上周，我遇到黎正浩了。”
聂亚欣尖叫：“他还阴魂不散？！是不是又找你事了？”
“老生常谈。”庄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