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曼晴反应了两秒，突然扯开嗓子：“种着的西瓜我才不会拿呢！我又不是猹！”
他为什么总记得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啊！
旗袍女子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光看庄曼晴的反应就忍不住一笑再笑。
又拐过一条长廊，刚刚提到的盛叔就出现了。
“知呈，总算把你盼来了！”男人肥胖，像个弥勒佛，手指上缠着一串佛珠，笑得十分大气。
庄曼晴停下来，看到乔知呈颔首：“盛叔，添麻烦了。”
“说的什么话！”弥勒佛视线往后一跳，笑眯眯问：“这就是？”
“这不是。”乔知呈撇过头，笑容轻淡而得体：“这是庄曼晴，我的朋友。”
庄曼晴乖巧地微笑，眼神稍稍局促：“盛叔您好，给您添麻烦了。”
“知呈教的是不是？”盛叔爽朗大笑：“你们能来，我这里是蓬荜生辉，再说麻烦两个字，我可送客了！”
乔知呈迎来送往，很是妥帖：“那我就不客气了，您引路。”
寒暄结束，庄曼晴亦步亦趋地跟上。
这次没走太久，盛叔带路，把他们带入一间宽敞的房间。
房间立在湖中央，宛如凉亭样式。两面环湖，曲水流觞，举目看去，园中飞檐翘尾，池馆水榭错落有致。
送走了盛叔，二人静坐在圆桌两面。桌子很大，容二十个人都足够。一时间，庄曼晴觉得自己得用喊的才能对话，便也就不说话。
乔知呈细致地叠着餐布，一点声音也没有。庄曼晴抬眼偷偷学，但叠得不如他好看。索性仓促收尾，放到膝盖上。
完毕抬头，她发现乔知呈正无声地望着她。
庄曼晴神色闪躲了一下，主动开口：“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什么？”
“……”庄曼晴加大音量，语速放慢：“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噢，”乔知呈顿了一秒：“无意中发现。”
“你经常来吗？”
“什么？”
“……”庄曼晴郁闷。他用正常音量说都能让她听见，怎么她就要用吼的？
这个地方明明那么适合当淑女。
庄曼晴只好再次提高音量：“你——经常来？”
“小时候来过。”
“小时候就有西瓜地了？”奇怪，她好在意西瓜。
乔知呈转头看着窗外，答非所问：“喜欢这里吗？”
庄曼晴跟着他一起转头，笑容自然而然：“喜欢啊。这里好漂亮。”
“多漂亮？”
听见这话，庄曼晴意外地收回视线，刚好撞到乔知呈侧脸上。
在林间山水的映衬下，她好像有些明白乔知呈与他父亲不同的地方了。
乔川是凌厉的，带着一种攻击性；乔知呈对他的凌厉尽管有所遗传，但只体现在轮廓上，眉眼却温润俊秀。
明明看似对立的两种情态，在乔知呈的身上收放自如。
庄曼晴不禁猜想，这是来自他母亲的神韵。
“一百分漂亮。”她继续欣赏周遭的别具一格，神思慢慢松弛：“你知道吗？当初填大学志愿，我很想考去江浙那一代的。”庄曼晴笑一下：“但还是选择父母在，不远游。”
“是么。”
“对，因为我一个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她是江南人。她从小就是在这种园林里长大。第一次看到她，我就觉得她身上有很特别的气质。”
“什么气质？”
“呃……”庄曼晴照着脑中陈棠的样子努力描述：“很温婉，很端庄。像是水做的。眼神总是柔柔淡淡，声音也轻轻的，好像永远不会有贪、嗔、痴，当她对你笑——”
“庄曼晴。”乔知呈忽然清清楚楚地叫了她一声。
庄曼晴收口看向他：“嗯？”
“我是深蓝。”
*
这句话音刚落，门被叩响两声。
乔知呈转头：“请进。”
两个旗袍女子端着长嘴的茶壶，分别给二人沏茶。
安安静静的两分钟后，门再次被关上。
两道茶气徐徐飘起，大漠孤烟直。庄曼晴直望的视野里，乔知呈半垂眼皮，把茶杯转了半圈，而后端起，很轻地啄了一小口，放下。
优雅的，从容的，一贯的。
任何石破天惊的真相，都无法打乱他本身的条理。
终于，乔知呈抬头，接上她的视线。
他唇角轻扬：“在忍住不骂我吗？”
“……”庄曼晴短促而痉挛地呼吸了一下，如梦初醒。
“……你是，深蓝？”
“嗯。”他很清楚自己的要领：“但她不是我的女友。”
茶气飘至眼前，庄曼晴嘘起眼。
乔知呈转动茶杯，小巧的茶杯在他修长的指尖下不安辗转：“她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现在住的房子的主人。”乔知呈直视她：“那条评论不是我写的，是她借用我的账号发表。”
庄曼晴一点点收紧呼吸。
“深蓝这个账号是我回国后偶尔用来购物的。我还有一个海外的账号，累积了一些粉丝量。某一次电脑被黑客攻击，暴露了深蓝，于是引来了一些关注。”
12万的粉丝量，多少账号可望不可及，他管这叫一些。
然而“黑客”一词，让庄曼晴心跳一滞。
乔知呈笑得淡然：“很抱歉。我没想过一条评论会引来攻击，给你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他顿了一下，一种纡尊降贵的诚恳出现在他眼中：“如果有任何补偿你的方法，我都愿意去做。”
话似乎到此为止了，隔出的沉默中，庄曼晴迟钝地眨眨眼，然后匆忙低头喝了一口茶。
这口茶很长。喝完了，良久，她的声音变得很轻：“那……之前为什么不在微信上承认？还要用两个身份和我聊天？”
不知什么原因，现在乔知呈能听见她说话了。哪怕她的心情陡转直下，连最日常的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