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勿近的模样,性子也是真正的清冷,她以为他私底下也是一朵高岭之花,偏偏到了她面前,撒娇耍赖样样齐全。
她真希望他回到之前那副冰山样——免得她老是面红心跳!
“好啦,我不说了。”陌瑾语气宠溺。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有这么多的语气词,她习惯了,所以从来不觉得什么,但往往把身后跟着的尚愚听得眉头三跳,恨不得堵住自己耳朵,免得破坏了世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楚宜替陌瑾抚去肩上的落叶,转过弯,遥遥看见一辆马车,车幔微微吹开一角,楚宜停下看着。
“认得?”陌瑾道。
“你不认得?”楚宜回道。
聪明人讲话如陌瑾般,她早已习惯了,也学了他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还给他。陌瑾只觉得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拢住袖子的手伸出来敲了敲,微瞥一眼不甚在意地开口:“大约知道。”
楚宜笑起来。
她说:“既然你认得,那就前去打个招呼。”
陌瑾:“……”
推着他的是她,做什么他哪里做得了主,不过说起来,楚宜是从哪里认得这位的,他竟然不知道?
很快便到了马车旁,还不及楚宜出声,马车里出来一个丫环,扶着这位艳骨天生、名满上京的女子下来,可不正是月霓裳么!
“好久不见,月姑娘。”楚宜脸上的惊艳不是装出来的。
“楚七姑娘万安,这位是?”月霓裳福身行礼。
“他是谁不打紧,我许久不见月姑娘,没有想到在这里见着了,真巧。”楚宜感慨道。
“是啊,真巧了,姑娘一别年许,偶有听闻姑娘的事,如今看来这是大好了。”月霓裳笑意温柔。
“不然也不得现在站在你面前了。”楚宜笑道。
“姑娘还是爱说笑。”
楚宜满面笑容,饶有兴致地看月霓裳,她今日素衣素妆,全然不见那晚容姿艳丽,可是眉目间别有一股风流,媚气天生,她突然想起云膝山中的君楹楹、君瑶瑶,心下一时难以分较高下,大概美人之美看所好。
“般若山的却桃林真是好风景。”楚宜眺望道。
“听说每年三月时节,却桃林变成花海是天下独一份,听别人说的多了,我也不免好奇,特意先来看看。”月霓裳道。
“明年到时,请你一起赏春。”楚宜心思一转,就立即说了。
“楚七姑娘?”月霓裳有些讶然。
“可么?”楚宜眼里真挚。
“好,奴家到时恭候姑娘之音。”
“那一言为定,不见不散。今日我还要陪着我师傅走一走,我先行去了,到时再会。”楚宜爽朗果断,言毕就离去了。
“奴家恭送两位。”月霓裳站在那里就是一派风流身段。
她现下思绪流转,楚七姑娘名动上京,就是由于行事不羁。一介贵女同烟花之地的女子,按理是不能有任何交道的,可是她会夜探天熏阁,又在今日车幔翻飞之时见了自己,两人目光相刹那,明明她可以若无其事地按下不提,她要走过来说一句这里的风景真好,邀自己一起看明年三月的桃花艳绝,楚家阿七从来不一样。
“陌世子,你认得人家,人家好像认不得你。”楚宜话里有促狭。
“你何时见过她?”陌瑾显然更关心别的问题。
“一个晚上。”楚宜很老实。
“哪里?”陌瑾继续道。
“这位哪是那么好撞见的,夜明坊,人家天薰阁呗。”听着陌瑾查岗似的语气,楚宜却毫不客气,直击要害。
“你一个人?”陌瑾还抱着些侥幸地。
“还有百里臻。”楚宜想也没想就说了实话。
“百里臻倒也肯。”陌瑾轻哼。
“哼,你不肯,有的是人肯。”楚宜气死人不偿命地,仍然开玩笑道。
“玉妧。”
陌瑾反身握住楚宜的手,他唇边的笑意已然淡了,眸子里可见复杂的心绪,他没有说一句话,楚宜怔怔地,看到他眼里的不安,她只是和往常一样开个玩笑,怎么这次他就当真了呢?
陌瑾却在心里突然想起她说过的冰山二字,冰山一朝被暖,就只能分崩离析地沉下去,而他毫无抵抗之力,他本知道的。
“我不会离开。”楚宜蹲下来,低低地道了一句,她拉住陌瑾的手,两人双手合握。
其实他们都一样,都曾在试探中后退了,也会担忧这爱会不会消弭,些许欢愉,些许苦痛,没有哪一方会好像停止在某一个位置,等着另一方追及或回来,他们从来都是携手并进。
没有人总是占上风的。
楚宜心里很安定,她不去计较到底谁更付出得多一些,北箢园里的风铃声还在提醒她那时的辗转反侧,夜有星辉,窗外送来凉风稍稍吹去些按捺不住,能有今日已经很不容易。她接下那金钗的时候,就好像从金钗看见了以后的日日夜夜,大概是重复的日子,不过晨昏定省,一日三餐。她是个无拘无束的,明明那样无趣,可是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会是他,她突然不怕了。
她很期待。
此次回京,一切大概就尘埃落定了,两人心知肚明,没有拿出来说,也不必说。
陌瑾笑了,但笑随即淡去转成凝重,眼含深意,浓烈得化不开:“你不知道,我从很久前眼里就只看得见你了。”
“你把过去的种种都忘了,可是我还记得,我过目不忘,你知道吗?我最初见着你时,并没有想到这会是我的债,离开楚府,我也只不过觉得不是从一个居所换到另一个地方,没什么特别的,更不知道今天。”
“我从来不相信命,可是我现在觉得我的命真好,因缘际会,兜兜转转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还是来到我身边,分别快十年,你好像是一夜长成,性子只是从昨天翻到今天,丝毫不差。你好像天生就不记事,不知疼,不会隐晦,风光霁月,庆明楼一跪,你高烧不退,还在百里律府内摔伤了头,我在楚府近一月,终于保得你一命,可是最后你不认得我了。”
“那日八宝井街你救下那小儿,我就在鹤化酒楼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