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他进来吧” 润玉神色淡淡道。
他睡这一觉,已经想起了所有的前情往事,他是自己主动离开母亲的,那时候他太痛苦以为离了水面就可以死掉免去痛苦,所以出了太湖,也就在那时候他见到荼姚,被带回天宫当成固宠工具。
而他的母族全族,却因此被付之一炬;他的母亲,毁了容貌像个老鼠般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了躲了数千年!
角木进了内殿,见润玉神色如昨,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叔父”润玉挣扎起身行礼,角木连忙扶将住“你大病初愈,保养身体要紧”。
“黛……昭元”润玉涩然道。
“她把你送到我那里就回了九嶷山”角木面有难为情。
“润玉以后不会再出如此差错,叔父也,别再去找她了。她在九嶷山甚好,我也应与她彻底交割了。”润玉起了身。
“还有一事,烦请叔父安排。”他将角木引入内室隐蔽处,简略说了近日遭遇。
“润玉身边耳目众多,恐上次泄露了行踪,我娘亲住在洞庭已经不合适了,还请叔父代为安排我母亲的妥当之地。”
角木点头应下,思忖了一番小心翼翼问“这段时间失踪,天帝那边,殿下预备如何解释?”
润玉并未回答角木的问题,只是端起案头太微赠的那盅碧玉尊,细细打量,语气淡漠地道“天帝的生辰快到了,儿臣当为他觅得一个可心的礼物方是”。
太微两万岁生辰那天,自然是六界极盛之事,流水似的稀世宝物四面八方的贡上,太微却独爱润玉送的那款梦回镜。
宴席散尽之后,太微摒了众人,取了梦回镜,摩挲着七宝雕就的镜身,心手颤动,蒸腾着年少时的激越。他想这面镜子已经很久了,只是苦寻了一万多年,始终不得法,去岁年末与润玉手谈之时无不遗憾地提了提,谁成想润玉这孩子赤诚忠孝如此,竟花费了整整一个月,去了北荒把它寻到了手。
他从自己的灵核中取出珍藏的一束青丝,小心翼翼悬在镜上,不一刻寝殿之中,便显现另一处场景,那是在他初见梓芬的水境,白莲坞中,梓芬斜倚在莲舟里,芙蓉色的裙摆层层叠叠,逶迤到水中……
天帝诞辰过后,荼姚意识到太微对自己益发冷淡,从前太微不管心中有什么想法,面上待荼姚是能做到身为夫君的责任和义务,但自那后,似乎连敷衍自己一面都懒待敷衍。荼姚命眼线去打听了究竟,费了许多周折方打听到太微得了梦回镜,退朝之后便进密室对梦回镜相处。
至于镜中人是谁?不用密报,荼姚也猜得出。荼姚气得把平日的算计和体面全都抛置于脑后,与太微大吵了一架。太微被触了龙鳞,拟了条罪状罚了荼姚禁足。荼姚思及自己千万年来为太微身先士卒辛苦付出,竟比不得那个贱人在镜中的回眸一笑,恨意难消,逆反之心与日俱涨。
未过两月,太微沉迷魔镜,荒废政事的风声在六界渐渐传了开来,一开始只是传太微得了一魔镜,那魔镜可将人梦想中的一切都编织出真实景象,令人分不出真假;后来便传说那魔镜留有通道,镜子的主人可以自由进出那虚幻的世界,传说越来越邪乎,最后竟有人说逝者可以借魔镜聚魂重生于六界。
世人纷纷猜测太微想聚魂重生者是谁,昔日花神的那段往事被重新提起,传播得六界中无人不晓,传了一段时间,便有人替天后鸣不平,说天后千万年来母仪六界兢兢业业,太微却丝毫不顾念夫妻恩情,一心沉迷复活死了几千年的初恋情人,替荼姚鸣不平;更有甚者言太微当年为藉藉无名的二皇子,若不是得了天后的青眼,获得了鸟族的支持,根本无缘帝位,如今过河拆桥,着实令人不耻。
昭元把制好的复颜膏慢慢倒入玉瓷瓶中,红情高高兴兴地冲进来,边拍手边道“真是大快人心!”。
昭元收好玉瓷瓶,起身倒了杯茶递与红情“什么事令到师姐如此开心?”
“那对狗帝后内讧了”红情把自己在坊间听的各式传闻一一学给了昭元,幸灾乐祸地道“接下来估计要反目成仇了。”
红情喜滋滋地瞧着昭元,却见她眉尖轻蹙,并不似自己这般开心
“那个梦回镜,有人知道天帝自哪处得的么?”昭元问。
红情摇摇头“不曾听说呢”
昭元眉间略微舒展“也没人打听么?”
红情仔细想了想依旧摇头“谁会打听这个?既然天帝有心寻那个魔镜,自有办法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