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私情的事,许是宫人误传了。”
他环视了殿中一圈,像是极爱重润玉般道“锦觅一走,你这宫中,冷冷清清的。玉儿若有空,便去九嶷山把那孩子依旧接回罢,我会昭白她的罪名,玄女娘娘那边,我亦会写信与她道明。我知那孩子颇得你的心,把她接回来,也算是为父对你的一点弥补,至于你的婚姻大事,为父亦会仔细考虑,必给你寻一个不亚于锦觅身世才华的正妃。”
怎么突然就绕到黛儿那里,润玉心中警铃大作,容色平淡地边下了一步棋道“长者所赐,原不敢辞。只是她回不回来,在孩儿这里,都无关紧要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纵有些主仆情份,也早淡了。更何况她在外面流落那么些日子,心性变化若何,孩儿亦不清楚,说不得回来还扰心,还是不劳父帝操劳了。”
太微听罢未置可否,只含糊道“此事就由为父作主吧。”
第二天,太微便手书给了九嶷山玄女娘娘,信上不知说了什么,玄女娘娘竟然同意让黛儿回宫,当即便召回了黛儿,等到润玉得了消息,黛儿已在七政殿窗下,拿着一碟蜜色的种子逗千山。暖黄色的斜阳涂抹了她的身影轮廓,让她在流光里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像在润玉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样子。
润玉轻轻地靠近,怕惊走了她,令得她像梦中那般一闪而逝。
他走得极慢,黛儿的样子越来越真切,他确认她是实实在在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了,黛儿终于感受到了动静,转过面,见到润玉双目微红地站在咫尺之前,
她歪着脑袋甜甜一笑“殿下,我回来了。”
润玉也笑了,眼睛却更红了些,牵过她的手 “你清减了。”
“殿下也是”
润玉胸中暖暖融融,太微开口说让黛儿回宫时,他是克制而警觉的,但此刻的感受那样踏实温厚,他苦了那么些时日,与冷月对望了那么多个夜晚,此刻重新尝回这种感受,便起了无限贪恋。
“无妨,黛儿会把我养回来的”他晃晃她的手,目光如春日融融,
黛儿松了口气“我以为你要劝我回去九嶷山,还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哩”
“放心,润玉往后再不做那等蠢事。”润玉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
“那可一言为定了”黛儿弯起小指“往后不许又耍赖!”
润玉勾住她的小手指“一言为定!”。
邝露站在殿门处,不知此时自己是悲伤还是欣喜,是该进还是该退,索性守在殿门前,抬头看浓丽的晚霞天,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黛儿重回璇玑宫的第二天,太微命人赐下了许多礼物,黛儿看着这些琳琳琅琅,眉尖轻蹙“陛下这是何意?”
润玉踱步到她身边,扫了眼那些东西“不用揣测,也无需在意,就当是他想补偿我们吧”
他扶着她的肩回到茶案前坐下,倒了盏茶递予她“尝尝新煎的茶,猜猜是何品种?”
黛儿浅尝了口“新月寿眉?”
润玉点点头,直夸她聪慧。
黛儿无心品茶,记挂着太微的异常举措,问“陛下要补偿你便补偿你,何以单单指名给我?”
润玉放下杯子,把与锦觅退婚的前前后后与她说一遍,又道“父帝说锦觅走了,我这宫中冷清,便把你召回来与我作伴。”
黛儿半响说不出话来,心情复杂,一会儿同情锦觅,一会儿又为润玉再不用受那道婚约之誓的禁制而高兴,
“锦觅该有多难过,火神殿下他,怎么如此莽撞?”
她看了眼润玉淡淡的神色
“殿下,一定很愧疚吧”
“是”润玉直言,神色暗了暗
“这件事,我的确用了些心思。我知道他们在人间历劫时情根深种,旭凤情难自拔,便随父帝的意思推动婚事,原本是想倒逼旭凤主动向父帝呈情,以达到推延相让婚事的目的,不曾想旭凤选了个如此偏激的方式。这整个过程,锦觅蒙在鼓里,何其无辜。”
“殿下,会因此事介意锦觅吗?”
“自然不会”
“若锦觅想清楚后,还是坚定地选殿下,殿下就应允了吧”黛儿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渡桥的梦,总灰心地觉得那是某种逃不掉的宿命,何况自己不知还能陪伴润玉到什么岁月,上次为润玉疗伤,她的灵根损毁得过于严重了。
“事到如今,黛儿还不知道我的心意?还要把我向别处推?”润玉刷地站起了身,眼睛都气红了“还是说黛儿生性大方,愿意与他人分享你的心上人?”
黛儿自悔失言,看轻了他对自己的心意,起身迈前两步牵牵他的衣袖“黛儿失言了,殿下莫生气”
“黛儿只是失言了,还是从来就没想真视过我的心?”润玉的眼尾红得愈加厉害
“从前我三番两次暗示锦觅并非我属意之人,你每每视而不见,或是躲躲闪闪;后来你允了玄女去九嶷山,连告别都不曾告别,就闭了绝情关,你总以为这样是为我好,从不问问我的心意,也许我要的从来不是你说的那些更从容的日子呢?也许我要的,从来就是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也许我情愿和你一起在毗婆大狱里煎熬呢?你如此看轻我的心意,总是自作主张,根本不知道,你的那些自作主张,带给我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