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一刻钟之前。
在玉晅和明夷对峙的时候,守卫在青山寺前殿的赤影收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巡守的魔卫在某处山门发现了同伴的尸首。
紧接着,又有几处同样发现了魔卫的尸首。
在追查过程中,一道着黑色斗篷的可疑身影出现在他视野中。
他命多数人依旧留在前殿等待接应主上,自己则带了少部分人追了上去。
黑影缥缈难测,一路沿山直下。
追到半山腰,赤影突然命众人停下。
这黑斗篷身姿从容,速度不疾不徐,看似像被发现之后的逃命,实则更像是刻意把他们往山下引。
赤影朝黑斗篷怪射出一道黑色魔气,也不看有没有击中,立马转身,朝众人道:“回去。”
等他带人回到山顶,等来的是一阵地动山摇的震颤,大地突然张开了血口,山上落石如雨,轰隆巨响不断,一道道裂隙自脚下的土地崩开,宛如地狱之神半阖半闭的眼睛。
冷峻如赤影这一刻也忍不住面露焦急之色。
这山怎么说塌就塌?
他不禁想到刚才追踪的那抹黑斗篷怪。
眼底射出冷然的光,又是那群恶心的家伙么!还真是阴魂不散。
主上本就重伤未愈,下去这么久了为何还未出来?
地面裂口越来越大,他终是不放心。
“一半人,跟我下去寻主上,另一半严守各处山口,一旦发现主上立即接应。”
“遵大将军令。”
魔卫们各自领命而去。
赤影亲自带了一部分人顺着地宫开裂的口子进去查看。
……
此时的地宫内,玉晅用青绫护着李掌柜和花娘正欲飞身而起冲出洞口。
一线血色红光突然从地面的黑洞中射出,霍霍缠住了她的脚踝。
随着她冲向洞口,红线那头一道人影一并被拉了上来。
此时的魔君似乎是最虚弱的状态,肩头两个深可见骨的贯通伤依旧在流血,脸上白中泛青蔓延着一层死气,甚至连握蛛丝的手都有些颤抖。
玉晅劈手就去砍蛛丝。
在她的刀到达蛛丝的前一瞬,明夷忽然道:“小公主,之前斗佛母你还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我要你不能丢下我。”
“救我出去。”
玉晅简直被气笑了,那种玩笑般的话他也能真的拿出来抵人情!
明夷低咳一阵,额角渗出一层冷汗,强忍着内脏里刀绞般的疼痛,“你总说我无耻,我不否认,我的确无耻。今天能不能逃过这生死劫,我要依仗公主殿下,就请允许我再无耻一回儿罢。”
“当然,公主殿下也可以……咳咳……选择现在就杀了我。但那样……咳咳……就让真正的罪魁祸首得逞了,天界和魔界暂时维持的和平立马就会被打破,到时候……咳咳六界大乱,生灵涂炭,想必也不是……咳咳……公主希望看到的吧。”
玉晅握刀的手一抖。
是了,她虽然再也不想信他的鬼话,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番话确实戳中了她的顾虑。
血焱临死前吐出的关于罪魁祸首——那一族的信息,她到现在依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魔君,似乎对那一族并不陌生,甚至说有着很深的过节。
她甚至怀疑这一场劫难就是他们两虎相斗所引发,而天界只是不幸被卷了进来。
就连她,或许也已无奈入局。
有人想要趁机打破天界和魔界好不容易暂时维持住的和平,她如果此时杀了魔君,便让对方诡计得逞。
她冷冷的目光盯着他,罪魁祸首是那一族,但魔君就完全清白吗?
她因顾忌不能杀他,可还没好心到会去救他。
别忘了,一刻钟前他还在逼迫她交出小命。
地面张开的血口越来越大,泥土如夏日暴雨般兜头砸下,一眨眼,几人就被扑了一头一脸的土,李掌柜和花娘嘴里鼻腔里都灌入了土,呼吸不畅,脸色都有些不好。
玉晅砍断一根蛛丝发现又立马有另一根缠上来之后,放弃了与这混账再斗法。
她用神力护住花娘和李掌柜的身体,将青绫拴紧两人的腰,艰难地在落石泥土中寻找出口。
她不再管脚上挂着的那混蛋,寻了个看起来落石没那么多的洞口窜了进去。
轰隆一声巨响。
几乎就在她带着几人窜进洞口的那一霎,整个地宫便塌了,塌陷的余波波及四周山体,接连几声震天的巨响,墙壁以地宫为中心,向着四周寸寸崩裂。
玉晅被震得整个耳膜嗡嗡作响,张嘴要嘱咐两人小心,一张嘴立马被灌了满口的泥,黑的黄的碎石泥土仍在从四周海浪一般涌过来,身上被擦出无数的小伤口,窒息的感觉逼得整个胸腔都似要炸裂。
她费力地攥紧青绫,咬牙将左手那把弯刀挥了出去,但泥石巨流的冲力太大,叮一声,刀刃撞上落石被弹了回来,虽然没阻挡住泥石下坠的速度,但玉晅却借着一丝缝隙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洞口中有光透进来。
她立马带着几人转身,钻入了那处,巨大冲力暂时一歇,她终于有喘息的机会,转头看花娘和李掌柜虽然也被划出不少伤口,但好在性命无碍,将口中泥土吐净,她提起一口气准备带人直接冲出去,突然腰上一紧。
她低头,那截血红蛛丝不知何时已经改缠住了他的腰,同样满身挂彩的魔君将头软软靠在了她的腰上。
她毫不犹豫就要将那头拍开,手正要挥出去,腰上一空,他已经将头自觉地挪了开去。
就好像刚才体力不支借她的腰靠一下。
明夷将血色魔剑当拐棍支着起身,看一眼她已经伸到半空的手掌,抿抿唇。
“我刚才是真的体力不支,没……”
他话未落,身后轰然一声巨响,比刚才所有的声响都要大。
脚下开始剧烈颤动。
几人骇然转头,看见支撑地宫的山梁忽然便倒塌了,泥土落石呼啸着冲过来,一眨眼就将几人挟裹着冲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