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先把礼物归纳好,等寻个合适时间再送。
她一件件将礼物从袋里取出,整理到工作台旁的空柜里。
两个相同的包装袋靠在一起,孟聆竹没太大印象,只以为老板将玩偶分开包装。心无旁骛朝袋里探了手指,果然是毛茸触感,便没有丝毫犹疑,捏起毡毛往外拉。
视线随意向下一落。
却愣在当场。
谁能告诉她。
这又不是对对碰,兔子和小熊结合,还能碰撞出个考拉来?
孟聆竹对沈逾白折回的事一无所知,当下看着手里截然不同的玩偶造型,怀疑起老板买卖失误的可能性。
她探身去敞另一袋口,本想确认心里猜疑。
旁边一道颀长身影覆下来,脚步声停,他低缓而无奈的嗓随之响起。
“没装错,送你的。”
配合她半蹲的高度,沈逾白也微躬了背,指腹顺势搭上她的,自然而然的一个动作,以至于被他的力道带着敞开了袋口,露出里面装在一起的两个玩偶时,孟聆竹没觉察到任何端倪。
直到他呼出的气息几经距离削减,在耳根扑起淡淡一层麻意,孟聆竹方如梦初醒地收回手,将他买的那玩偶重新抱到掌心。
她眼睫扑了扑,像是只有用言语才能掩下那份心猿意马,慢着语速重复:“这是…送我的?”
沈逾白没作声,以点头回复。
孟聆竹虚凝着地上几个礼品袋,却是怎么也搜寻不到记忆里他和老板曾有过买卖的画面。后来拿了快递,又绕去药店回来,他更是站在原地等待,周身簇着大小袋,没挪动半分位置。
思绪迟钝地转了圈,连带语调都带上不可置信的讷讷来:“你没给钱?”
沈逾白一噎,极力遏制想弹她脑门的冲动。但眸色还是骤然集一团沉雾,睨她。
“给了张整钞,没要找零。”
孟聆竹肉眼可见地松了肩膀:“那就成,不至于要我大义灭亲。”
虽对她这“不识抬举”的收礼过程多有无奈,但被她柔腔缓调归了“亲”那类,沈逾白装不在意地撇开视线,没捱住嘴角勾起的受用弧度。
知了这玩偶来路正当,孟聆竹便有闲情欣赏起这意料之外的礼物来。
玩偶憨厚可爱,瞧着却眼生,好像没从陈列的木板上看见过。
孟聆竹对这传给指尖的绵软触觉爱不释手,“你怎么突然给我买这玩偶?”
“看你给笑笑选时挺喜欢的,而且。”
“他们都有了,我想你也应该有。”
轻描淡写一句解释后,他目光为准心,指向半敞的柜里。
选礼物是这个理由,但其实最终选定这玩偶的原因不止于此。
他没说。
孟聆竹有片刻怔愣。
好像控制情绪的阀被谁划一条缺口,那交融的情绪便随这隙流出,一滴一点,逐渐盈满心房。
她拨弄了下考拉抱着的竹节。
“不过为什么”,孟聆竹将视线落至他脸上,企图从挑选的他那寻找答案,“考拉会抱着竹子呢?”
沈逾白想起老板和他侃的那几句。
最后用自己语言精炼:“或许只是因为,喜欢不需要原因。”
老板是创造者,之所以创造考拉和竹子的搭配,不过是因为孩子简简单单一句喜欢。那还管什么常纲,管什么不符现象,在现实之外建立一个虚拟的乌托邦,承载所有童趣却荒诞的想象。
孟聆竹紧了紧拢着玩偶的指尖。
却好像从他不经意的一句回答,稍松一点盘根错节的心结。
喜欢不需要原因。
父母师傅质问着“为什么要步入后尘”的撕心裂肺似还在耳边,她却好像能够改变记忆里的闭口不言。
不因为什么,只因为喜欢,她早将竹艺视为自己的任务和使命。
哪怕一心投入隐见颓落的手工艺里有悖于总体朝前发展的大趋势,但传承本不是背离,而是让其顺应。
借着时代发展的新风,盘活小镇愈渐丢失的竹艺,同样是她奔赴此地的初心。
最后孟聆竹郑重地将那考拉放到了工作台最显眼的位置。
又怕手工带起的灰屑会溅着它,斟酌了好几个不同方向,好不容易才选着最合适。
俨然是将其视为吉祥物的待遇。
帮着她锁了坊门后,两人回了二楼,沈逾白正准备进客房,被身后一把柔软嗓叫住。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