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復重新买齐东西,左手竹篮右手鸡笼回到清平村,送去三婶家。
将东西摆放在院子里,三婶眼中放光,乐呵呵走上前,爱不释手地摸着一篮子鸡蛋,可不止二十颗,四十颗也是有的。
又绕着鸡笼歪头看三只母鸡,比当年孝娃爹借去的母鸡肥一圈。
“孝娃,你这孩子真实心眼,昨儿三婶就随口提一句,你还送来了,三婶还能要你的东西,拿回去自己吃!”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早些时候不知道这事,如今知道自是要还的,三婶不怪我还得迟就好。”
“不怪不怪。”三婶眼巴巴看着鸡笼,笑得合不拢嘴。
母鸡喂饱就能下蛋了,也不枉自己念了这么多年。
这孝娃就是比他爹强。
秦復离开三婶家去胖婶家,早上答应给大虎二虎买的糖葫芦送过去。
大虎二虎跟他读一个多月书,如今会背一些,字认得不少,就是会写得不多。
这时代的农家孩子,极少走读书路子,主要家里没那么多钱供,能识得一些字已经算很了不得,再会些算术,以后谋生就多许多机会。
他教不了大虎二虎什么,毕竟四书五经他自己也刚接触没多久,只是凭靠超强记忆力背下不少,还不能完全理解其意。
教大虎二虎是绰绰有余。
胖婶照顾他许多,这也算回报吧。
对于读书这一块,真想考功名,毫无基础自学肯定是不行的,还是要找位老师。
镇子上倒是有位夫子,十几岁就考中秀才,但是后来考了几十年,乡试就是没中。
他在镇子上教了二十年书,学生无数,也教出几个秀才来,口碑还不错,就是为人古板些。
这也不算什么问题。
他原准备暑日过后去拜见。
如今被武林人盯上,计划泡汤,只能先摆脱这帮武林人。
傍晚,秦復将书籍、衣物、钱财粗略收拾,塞一大包裹,等待天黑开逃。
逃到听风楼打听不到的地方。
虽然还不知这样地方在何处,但时间紧迫,先逃再说。
余晖刚褪尽,天还没彻底黑下来,秦復将房中油灯点上,背上包袱,从村后的小树林跑了。
一口气跑到小山,热一头汗。
他抹了把汗,双手叉腰大喘几口歇息,抬眼朝山下看,夜幕下村庄点点灯光闪动。
一阵山风刮过,旁边林中传来枯叶被踩踏的声音。
莫不是野猪?
他伸头朝林中细看,忽然两个高高的黑东西冒出来。
“啊——”
什么鬼东西!
秦復拎起包裹疯狂地砸,抬脚一顿猛踹。
“少、少主……”
嗯?
秦復停手,定睛细看,不是自己那两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属下吗?
“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两个属下揉揉被打晕乎的脑袋。
“少主是要连夜回星罗城吗?”
回去送人头吗?
“换个地方读书。”拎起包裹朝背上一甩,继续朝山下走。
山脚忽然亮起火把,看阵势人还不少。
火把慢慢朝山上移动,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秦復转身就准备逃,两名护从挡住去路。
今日看样是逃不掉了,索性包裹朝地上一扔,一屁股坐上去,等着山下的人。
一位红衣少年带着一帮年轻人走到跟前。
“见过盟主。”众人抱拳施礼。
“这是干嘛?你们老子、师父反悔了?”
红衣少年人走上前一步,合上手中折扇,微微躬身施礼,笑道:“盟主要读书考功名,各派掌门都是同意的。只是读书辛苦,盟主身边少不得伴读之人。诸位掌门商议决定,各家门下派一名弟子在盟主跟前伺候。”
“伺候?”
秦復冷嗤一声,玩味地看着火把映照下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
一个个武林大家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了下人自己衣服都穿不明白,还伺候他?
“你会做饭吗?”
红衣少年被问愣住,顿时瘪下去。
秦復又指着其他年轻人问:“你们会铺床叠被吗?会洗衣擦地吗?笔墨纸砚知道多少?四书五经会背哪一本?”
各派弟子面面相觑,他们哪里学过这些下人的活。
他们从小接触的都是刀枪剑戟,书虽看过不少,但四书五经还真没一本能背出来。
“都不会不懂,你们当什么伴读,都回去吧!”不耐烦摆手。
“盟主,这些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便能学会。”
“那就学会了再来。”爬起身,将包裹扔给属下,转身回清平村。
一名白衣少年冲上前喊住。
少年十七八年纪,容貌与沈楼主有几分像,毫无疑问是沈楼主的爱子。
沈少主力争道:“我听风楼闻天下消息,接触笔墨纸砚最多,虽说不上精通,但是市面上常有的无不知。盟主要读书考功名,免不了要知晓科考的相关消息,听风楼随时可以为盟主探听,即便是内密也能提供。”
白衣少年的话似乎给其他弟子打开思路,纷纷上前诉说自己门派能够为秦復做什么。
安远镖局要提供信件物件往来,落日山庄要提供一切金钱花费,灵山派要提供静心诀,盘鹰谷要提供保护,其他门派的绝学对读书没帮助,跟着盘鹰谷要做护卫。
护卫?
他秦復缺护卫?需要护卫?
原主怎么死的他可不会忘,到底是保护,还是刺杀,真不好说。
“我就要个会做饭的!”秦復故意刁难。
顿时所有人都成了哑巴。
一帮大男人,凑不出一个会做饭的。
那就没得聊了。
秦復得意转身,一道清亮的声音自人群后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