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继而抬手舒展眉心,勾唇浅笑。忽然抬手将手中的白玉珠钗重重扔在地上。
珠钗掷地有声断成两截,一如她碎裂斑驳的真心,这是昔日他送她的生辰礼,从此以后她只是许婉,上天既然让她没死成,她便要好好活下去。
翻箱倒柜寻了些药参踹人怀中,起身拿起婚契端详片刻,红色的纸面上烫金大字耀眼夺目,喜庆得紧。
“小姐,该上花轿了。”门外传来一阵催促的声音。
望着窗纸处的剪影应了一声,她随手拿起一旁的红盖头罩在头上,端坐在凳子上绷紧了身子,葱白指尖紧紧捏着那张婚书,一不小心揉了满手红晕。
夜色浓稠,二更天了还是化不开铺天墨色。
穿戴着七八斤重的衣饰忙碌一天,许婉累得昏昏欲睡,此时腹中传来几声咕噜声,揉揉肚子清醒了半分。
一股果子的香甜飘入鼻腔。
她吸吸鼻子,一把扯下盖头随手扔在了床上,望着桌子上放着的软糯红枣糕,快步走过去抓起一把塞进了嘴里,饿了一天总算吃了点东西,她也不管不顾,饿死鬼投胎一般三两口吃完了一盘,转手伸向下一盘。
抬眸环顾四周家徒四壁,只有零星的几张老旧桌椅,掉了黑漆不说还瘸了腿儿,残破的木架上摆了些许积了灰尘的刀剑。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步履轻缓夹杂着咳嗽的声音,断断续续,仿若一阵阴风慢慢逼近门内。
刚塞进嘴里的糕点还未来得及咬下,许婉僵了一瞬,飞速奔回床边重新端坐,捡起盖头胡乱往头上一套,遮了双眸入目一片猩红。
舒了口气,这才放心地咽下口中的糕点。
门吱呀一声开了。
糕点干涩卡着了嗓子难受极了,她心如鹿撞,砰砰直跳。
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只听得那人掩面轻咳两声,寂静一瞬,迈着飘忽的步伐缓步走近。
她紧咬着下唇,苍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直到一双黑色云纹靴映入眼帘,脚步蓦然顿住。
一双大手修长如玉握着撑杆,瘦削手背上细薄的皮肤脉络分明,暴起的青筋隐约可见,一点点挑起盖头。
凛冽的药香入鼻,男人的面容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入目男人头戴雁羽插翎冠帽,一身大红色爵牟服,纁色下裳镶嵌着黑色的底边。身姿挺拔修长,一双魅惑桃花眼,鸢色瞳孔浅淡似琉璃,苍白脸颊泛着隐隐疏离之色,生了病更添了几分白,薄唇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浑身散发着破碎脆弱的美感。
望着那张略显熟悉的脸她踉跄后退,吓得差点跌在床上。
此人莫不是萧桓的死对头三皇子萧宸?他为何会在此?
遥想昔日她随手撩起轿帘,于玄武门处惊鸿一瞥,只觉得此人清冷犹如谪仙,没想到宫变万剑穿心竟没有死。
冰冷的视线落了过来,令人不寒而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许婉悄然拔出红宝石珠钗,料想此人若敢放肆或是有任何不轨之举,必定先发制人。任他再冰冷无情,生了病也不过是个蝼蚁。
何况此人久病缠身,一副病美人模样,她不信还治不了他!
盖头软滑掀到一半,他还未来得及看清新娘面容,便一个不稳复又遮了去。前几日本想散布久病不愈的谣言吓退此人,谁知是个胆大的。不过此女若在身旁,行动不便不说,只怕是个拖累。
不如除之而后快。
想到此处,他重新将视线落回女人身上,右手藏在背后猛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