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木栓掉了,史嬷嬷冲了进去,便瞧见左手边的小书房中的花闲。
只见花闲正歪在椅子上,桌上摆着翻开的经书和宣纸,笔筒、瓶罐,并未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她人却睡着了。
阿宝忙上前摸了摸花闲,花闲脸白如纸,整个人像冰一般冷。阿宝吓一跳,连忙叫唤她,但没有回应。
史嬷嬷也摸了摸花闲的手,心道不好,连忙把她抱到榻上,掐着她的人中,“快去生盆火,让厨房煮碗烫烫的姜茶来!”
阿宝吓得呆呆的,双手双脚冰冷,听史嬷嬷一吼,立马吩咐小丫鬟和厨房去做,她则回来守在花闲身边。
史嬷嬷用了力道狠掐了花闲人中,花闲却毫无痛感般,一动未动,史嬷嬷大惊:“这可如何是好?快去通知王妃、三爷,再去传太医。”
阿宝登时双腿一软。
香云听见后大喊:“柳儿,你快去通知王妃啊,三夫人不中用了!”
阿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在花闲身边,不停地唤道:“夫人,夫人,你看看我啊,我是阿宝啊,夫人,夫人是我啊,是阿宝啊,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啊,小姐,呜呜呜。”
阿宝赶忙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抖出一粒补心丹,“小姐,快把它吃了。”
说着扶起花闲,但喂水无用,喂丹更是咽不下。
慧莲听见动静扔下锅铲,跑了过来,朝着香云骂道:“你瞎嚷嚷什么呢?”
香云扶着门框道:“我怎么嚷嚷了,这人都冷得和冰似的,掐了也没反应,水也喂不进了,史嬷嬷都说不中用了,都去通知王妃、三爷了!”
慧莲进屋看见史嬷嬷在一边跌脚叹气,花闲躺在那像煮了的面条般软塌塌没了生气,她不由“啊”地叫了一声。
史嬷嬷是有经历的老人,她说不中用,大体就是了。
朱离正躺在房中,他的伤口好得很快,快到不可思议,比往常快了许多许多。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大概就是从红月那日起,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本身生命力就很顽强,连梦里也在咬牙过活,因此邱妈妈他们常说他命贱,不容易死的。
换成旁人被打成这般,再感些风寒,必死的。
可他好得太快,反而让人怀疑,他想,他和阿宝被区别对待,一定是有人要他死的,怀疑上他了。
他没死却好太快,岂不是坐实了他有猫腻、有古怪的罪名,所以他不敢好太快。
便每日用盐巴去熬伤口,让它反反复复不得好。
会是谁呢?想来想去,他觉得赵琮寅最可疑。
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大喊“夫人不中用了”!又响起了一片哭声。
朱离心下一惊。
香云正在哭着,用手帕遮掩着脸干嚎,旁人都在哭了,她总不可能笑吧,再怎么也要假哭一二。
“哎哟!”香云忽然喊道,是个哪个小王八,差点撞翻了老娘?
定眼一看,原来是朱离那小蹄子,正一瘸一拐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冲向了花闲床边。
香云心中骂道:要死啊,赶去投胎呀,小蹄子这模样,浑像是死了老子娘似的!死了老子娘,也没这样夸张!
阿宝眼睛都哭肿了,看见朱离来了也只是伏在床边呜呜地哭。
朱离和旁人格格不入的冷静,他先握了握花闲的手,很冰很冰,不像活人的体温,探了探鼻息,几乎没有。
俯身听了听她的心跳,像隐藏在泉水下,弱不可闻。
朱离:“有药吗?”
“有的,有的,只是夫人她吞不下去。”许是被朱离的冷静影响了,阿宝赶忙把药瓶子递给他。
朱离把花闲扶起,让她靠在他怀里,想要再喂一回。
香云道:“刚喂了,喂了夫人也不会喝的,你就别白费这个功夫了。”
朱离:“出去!”
香云被朱离冰冷的眼神唬住,一股凉意直蹿脑门,被钉在原定,回过神来,正要开口骂朱离。
阿宝便道:“香云,你快走!”此时阿宝也和往日温柔腼腆大相庭径,完全不管不顾的模样了。
见旁人都不欢迎她,一个个想吃了她似的,香云无趣,也不想呆了,扭头便走。
阿宝端茶递水,朱离掐开花闲的下巴就灌。
花闲一丝也不喝,全溢了出来。
朱离弯曲两个手指,使了力道,分别击打花闲的檀中、大抒、神堂、魂门几个穴位。
花闲忽然咳了一声,呛了一丝水进去,阿宝见状大喜。
阿宝见朱离个头娇小,手上的力气倒挺大,掐着花闲的下巴一开一合的,强迫花闲吞咽。
效果却不大好,水一直往嘴角溢出,补心丹更是不用说。
朱离管不得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