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了病人一番,又给开了方子。
花闲道谢后,对朱离说:“我无事,你去送送宋大人。”
朱离点点头和宋太医等人一同出去了,宋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年高位重,在太医院很有威信,虽然他们太医院也有收到皇帝的命令,要照顾好花闲的身体,但这位宋院判好似和朱离还有不一样的关系。
宋太医让其他人先走,他留在后头,悄声道:“主上,她脉凝而涩,有枯竭之相,似生气渐渐断绝,恐怕……”
朱离捏了捏紧锁的眉头,淡淡道:“滚吧。”
宋太医心里吐槽,又要听真话,又听不下去,要他怎么办?宋太医忍不住内心吐槽,主上的脾气越发不好了。
朱离整理整了心情,换了一幅表情回到了花闲屋中。
他在花闲身后塞了一个靠枕,又给她披上厚外套,下身又盖了条厚棉被,塞了一个汤婆子进去。
朱离:“还冷吗?”
花闲喝了一口陈皮姜汤,这烫得滚滚的茶里加了些洋糖,甜甜的,还颇好喝,她很惬意,“不冷了,多谢。”真的感谢他。
朱离笑笑,没说什么,坐在她边上看她喝茶。
花闲问:“太医和你说了什么?”太医每次和她说的话都是宽慰人的,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朱离道:“太医说了,你需要静养,日后要少出门,养了这个冬天就好了。”
骗人。花闲不信,看着他。
朱离急道:“真的。”
花闲还是笑。
朱离:“真的,您别不信,养着看,马上开春就好了,您想吃什么,就和我说,咱们别去皇后那里了,好吗?”
花闲瞧着朱离,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有他最后陪伴自己,仔细看他,好像又长开了,他面容清瘦,轮廓渐渐锋利,如果不是眉眼昳丽,她都要怀疑他是男孩了。
朱离发饰简单,又一身青衣,打扮得像个老宫女,太清简了。
花闲不由自主地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又有茧子,她说:“阿离,过了这段时间,日后出了宫,要好好打扮打扮才行。”
说着,花闲从发间拔了一根龙凤瓜果金钗插在朱离发上,“这曾经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后来我母亲又送给了我,这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这金钗款式并不复杂,也不是特别贵重,但她很喜爱,因为这里头有个颇为美丽的故事,是关于她父母的。
不知为何,她忽然格外珍惜此时的时光,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空中的浮沉清晰可见,变得格外温柔。
是因为内心觉得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很快就要消散吗?
她的命很好,陪在她身边的都是极好的人。
花闲轻轻问:“阿离,我可以靠着你睡一会儿吗?”
朱离点点头。
花闲枕着他,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朱离身体似乎有一瞬间的震颤。
他低着头,看着她恬静的脸,一动也未动。
香在慢慢地燃烧,除了他的手指在轻轻缠绕她垂下的青丝,他不曾动分毫。低垂着眼帘,看不清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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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瑜之来了东厂,表明自己的来意。
东厂的小厂督孔修也在,孔修比萧瑜之更早知道这事,但他都还没问出个所以然,萧瑜之便来了。
笑眯眯的孔修说道:“匡大人,真的不好意思,这家伙就是这样的性子,待咱家问出一二,必立即传达给你。”
孔修指了指边上的栾仪,栾仪正坐在一株曼陀罗前画画,像刚进国子监的少年学子,无忧无虑的,嘴里还在哼着歌。
箫喻之还没见过这样的人,毕竟他是假冒的嘛,谁能像栾仪这样,残忍和天真于一身?
箫喻之走到栾仪身后,看着他画画,他笔下的曼陀罗色彩极少鲜艳,天马行空的颜色揉杂在一块,倒像西洋画,纯洁的曼陀罗开的艳丽,下面的废料似乎是尸体。
见箫喻之看的津津有味,孔修握拳掩唇咳了几声。
萧瑜之回过神来,淡淡道:“那恐怕要请栾大人走一趟。”
孔修:“这,恐怕不太合适。”
萧瑜之随着带了十几二十个下属,当然东厂的人更多,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萧瑜之脸上淡淡的,孔修笑眯眯的很是和蔼和亲。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冷凝,两边的人互相对视着,也不像要打架。
毕竟他是个很冷静的人,萧瑜之想。他说:“那就要请孔大人快一些,在下也好对陆大人有个交代。”
萧瑜之走后。
孔修半蹲在栾仪身边,道:“栾仪,刚才的话我还没问完,你那天碰见了谁?你是不是见过他?”
栾仪偏头道:“他是我的。”
意思就是不告诉你。
孩子长大了就叛逆了,只能慢慢引导,孔修笑道:“他当然是你的,我不会和你抢,但是你也得告诉我,你要乖,你忘了,是谁创造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