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纪明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惴惴不安，可随即他就安慰自己:“那件事做得无比隐秘，毕竟谁能知道一个精神病人到底有没有发病呢？”
现金早就到他手上，连账户的转账记录都无从查起。他已经买了船票，只要过了今天……
“黎叔叔精神不错嘛。”
饶有兴趣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可其中森然的冷意却让他猛然一惊。
黎纪明猛地回头，女人穿着丝质长裙，多情的眼尾上挑，容貌昳丽，一抹艳丽的红仿佛那晚流淌的鲜血。她脸上虽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眼底的寒意他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更让黎纪明在意的不是这个。
他看着女人身旁的少年，眼中明显出现一瞬的慌乱。
那是他的便宜儿子——黎臣。
想到那晚……
他的神情骤然狠厉，在两人看来却显得色厉内荏:“你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程歆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不知道黎叔叔在昨天晚上，精神是否也这么好呢？”
“你说什么！”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黎纪明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昨天晚上我的情况警察也知道，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病，还出现那样的事。”
他看见女人唇边的笑微敛，一丝明显的不耐出现在脸上。
事实上，程歆确实很不耐烦，公司的麻烦虽然对她而言不棘手，但某些人明晃晃的挑衅行为还是让她感到不耐。
她并不愤怒，因为没有人会因为蝼蚁的冒犯而生气，平等的，对每个浪费她时间和精力的人。
程歆舔了舔后槽牙，舌尖有些又麻又疼，是接吻时被黎臣小狗似的咬的。
她的恶意已经不加掩饰:“你可以用你那发育不完全的小脑和完全不发育的大脑思考一下，我既然在这里跟你讲话，怎么会没有证据呢？或者你觉得——你的赃款藏得很隐蔽？”
身边的黎臣一怔:……我们什么时候找到赃款的？
黎纪明本来还有些恼怒，但听完程歆的话只觉得自己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家伙没准只是在诓他，他的那笔现金怎么会轻易被找到，至于证据，那更是无稽之谈，这种事怎么会有证据？
于是他看上去依然有恃无恐:“有证据就拿出来，不然你就是在诬告诽谤！”
程歆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想不到你拇指大的脑仁里还装了点威胁人的法律，不过我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来自于什么，是干完这票就远走高飞的计划，还是你一定就笃定我没有证据？”
都被她说中了，黎纪明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倒真生出几分心虚来。
“昨天晚上，我在路上看见过你。”
一直未被注意的黎臣突然出声。
他定定地看着黎纪明，眼中是他未见过的情绪:“那条小路知道的人并不多，经过的人很少，所以没有装监控。你在肇事后，为什么要去那里？”
黎纪明狠狠瞪着他，简直想上去撕了这个大孝子的嘴:“妈的闭嘴！老子当初真该把你这个小畜生给掐死！”
黎臣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从小到大这种话它听多了。可等到自己的手被一片温软握住，轻轻地捏了几下，似是安抚。
偏过头，就看到程歆冲他眨了眨眼，俏皮的动作在她做来竟有了几分挑逗的意味。
黎臣好像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上挠了一下，轻轻的，却让他全身都流过一阵酥麻的电流。
不可否认地，黎纪明慌了。那小崽子说得没错，他去那里，正是知道那里没有监控，销毁那玩意儿也方便，谁想倒了八辈子霉给他撞见了。
“在想这个吗？”
程歆轻声问，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塑封袋。而就在看清塑封袋里的黑色物品时，黎纪明脸上的血色一瞬间消退。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已经销毁了……
对，她肯定是在诈他。他做得万无一失，就算警察也没有查出什么，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觉得自己做得万无一失么？”
程歆嗤笑:“路段的监控莫名被毁坏，能记录下当晚情形的只有对方车里的行车记录仪。”
“事发当晚，你肇事后还做了什么恐怕被拍得一清二楚了吧。”
女人微微挑眉，声音不大，却在黎纪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程歆又朝黎纪明迈了一步，这一次，他控制不住地后退，眼神仿佛在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我的手段多的是，你以为的销毁，我却能轻而易举地恢复。你猜，如果警察看到里面的内容，你的说法还站得住脚吗？”
程歆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眉眼间的风情似乎带着无尽的蛊惑:“故意杀人，会怎么判呢？”
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犹如恶魔的低吟，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心防。
黎纪明瘫坐在地，他本就是精神病，意志不比常人坚定，此时终于被程歆的话击溃。
见到程歆的第一眼他就看得出这是个身价不菲的女人，所以程歆说她能办到的他毫不怀疑。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猜你们费尽心思地来找我可不是劝我自首的吧？”
程歆眉眼弯弯:“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说吧，谁吩咐的？”
黎纪明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那家伙的仇家多了去了，我也只是拿了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
程歆神情优雅，每一步却都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她逼近黎纪明，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你现在成了他们没用的一条狗，还指望着有人能保你？至于你那自以为隐蔽的赃款，随时都可能消失。现在你只有向我摇尾乞怜，寻求我庇护的机会，只要你告诉我，我未尝不能放你去国外逍遥快活。”
“可是——”
她的话锋一转:“如果你还是这个说辞，我不介意让你认清现在的处境。”
强烈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