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的门，王芸牵着顾悦恩出来，她们也还没有休息。王芸拿出了儿童可用的退烧药，秦珏吃后很快睡着了。
三人靠着客厅的沙发席地而坐。
王芸怀里抱着小悦恩，小姑娘一声不吭，枕着王芸的大腿入睡了。王依依紧紧握着秦珏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擦着她汗湿的脸颊和额头。
这时王芸小心的把悦恩放在了地上，给她的头下垫了个软枕。轻手轻脚的走去洗手间，反手锁上了门。
在黑暗的沉默中，所有声音都会被放大。楼道里已经冲过好几波不同的奔跑声，有时会有间歇的停滞，直到下一波的再次闯入。几分钟的停滞是难得的喘息，会让清醒的人们暗暗期待也许黑夜就此会过去。
楼上传来一些轻轻的细碎的交谈声，听不太清。声音在楼梯间还没几步路，紧接着就是往回方向的脚步声和砰的关门声。即刻楼上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哭号和喊叫声，也都是叫了一声就戛然而止。
“一，二，三，四……”王依依闭着眼无声的数了数尖叫的声音，男女老幼，一家四口人。楼道的奔跑声瞬间多了好几倍，似乎都被尖叫吸引。天花板传来闷闷的咚咚声，一下子这里，一下子那里。
她默默站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就靠墙站着，看着锁上的门，没说话。
直到王芸打开门，过于发白的脸上还有刚刚冲洗过的水渍痕迹，嘴角有黑色的液体残留。看到站在门外的王依依，愣了愣。
两人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开口。
“你吃过了吗？”最后还是王依依忍不住先问了。这个问题问的奇怪，似乎换个时间就是另一个意思。她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捏了捏衣角。一身短袖T恤和运动裤，配上齐耳的短发，看起来像个小男生。只要没看到她的脸，确实不会容易惹人关注了。
这身衣服都是王芸的，穿着人家的衣服，吃了人家的东西，再去质问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等不及了，秦珏还在发烧。她不能冒这个险。
靠着墙边坐了下来，王芸仿佛松了口气，拂了拂额前垂落的碎发。王依依也靠墙坐在了她对面的地上。看着王依依的眼睛，王芸轻轻卷起了自己的长袖。这样热的天气，穿长袖捂得严严实实的，就很不寻常。
细瘦的手臂上都没有几两肉，但是仍然被什么深深的咬掉了一口，伤口周围的肉已然开始腐烂，半条手臂已经变得青黑。怪不得她整个人看起来白中透着青色，眼神时常似在放空。
“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天亮的时候，我会把自己锁进洗手间。你们就走吧。”王芸低头整理着袖子，重新盖上伤口。
“你…大概什么时候的事情？”王依依有些怔忪。
“昨天下午，出去接悦恩放幼儿园的时候。”王芸淡漠的好似这件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已然全部接受且安排好自己的后路似的。
“那…孩子？”王依依想问顾悦恩是否也被…
却被王芸打断，“孩子挺好的，孩子会好好的。”她重新站起身来，走去客厅，坐在了小悦恩的身边，看着她懵懂的睡颜，俯身亲了亲嘟嘟的小脸蛋。感受到嘴唇上稚嫩的皮肤，她眼圈开始泛红。
然后抬头猛然抓住跟在身后的王依依，跪在地上。
“求求你们，带上孩子一起走吧。家里的东西你们能拿的，什么都能拿走。”她眼睛里有着粉色的泪花，青黑的眼眶放大了一个母亲心里最后的祈求。
“我……我们……”王依依挣开了双手，低了头，避了开去。她害怕碰触，也害怕面对那双大大眼睛里盛满的东西。
“好。”微弱低哑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是秦珏醒了。她缓缓地半坐起来，平静的看着王芸，点了点头。
王芸回身扑到了秦珏身上，埋入她的肩膀，无声的哭了起来。秦珏抬起还没什么力气的手臂，轻轻抚了抚她瘦削的背。
“悦恩是幸运的宝宝，你会换一个地方守护她。”秦珏用气音轻声说到。她烧刚退，浑身无力，好在大家都很谨慎只用气音说话。
王芸忽然停住了哭泣，抬头盯着秦珏，脖子好似骨头错位似的痉挛，歪着脑袋张开嘴，大口呼吸。
秦珏立刻爬起来，搂着身上的薄毯退到沙发角。发了一会儿呆的王芸又仿佛清醒了点，“天快亮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她迅速站起身，转身去卧室拿出了两个双肩包递给秦珏，“你把能带走的都带上，吃的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