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川流不息,人群聚散,白依影站在十字路的交点,呆呆地望着商场大厦上的一幅巨幅广告。
少年与钢琴,美得像一幅画。
更像剔透夺目的水晶球,也美的如此不敢轻易触碰,苏翩是许多人嘴里形同装饰品这样的比喻。
记忆中的他:“纤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飞跃着,动作连贯利落,乐符流利的在他的身旁飞舞。
是如此难以言语的优雅,不过十多岁的年纪,大多男孩气质阳光。
他却像极了奢侈品橱窗里并不售卖的精美摆放物,舞台的灯光变换不断,隐隐打在他的半张脸上的那一刻。
时间一帧帧定格。
是那双星波流转的桃花眼,他的眼睛很明亮,眼尾微微上翘,光影侧下重叠的时候他垂眸依稀可见那如扇一般浓密的睫毛。
是夜,她再一次惊醒。
已经很久没梦见这个人了。
是四年前的片段又涌入了脑海,画面里他拉着她的手走在飘零的枫叶里,秋风吹拂着女孩的刘海和发丝。
这里是……
白依影时差没有倒过来,加上几天连轴转的疲惫,梦里曾经很熟悉的地方都恍然觉得陌生。
凌晨五点,白依影有点饿随手加热了一片面包,结果又开始接到海外电话,清晨第一通生意相关的往来。
突然想起原来是是株洲的一条老街。
再次见到这个人……
她提着长长的洁白裙摆,走在悠长的回廊,他的模样,再一次重现,和记忆里泛光的碎片重叠在一起。
眼前人盛装出席,被岁月抚过,好像变得沉稳许多,可那双眼睛却一成不变,他礼貌的微微笑着。
眼神交汇间,这样的生疏倒显得有些刺痛。
她不免会想那个一笑起来就毫不顾忌唇齿飞扬的少年,不知道埋藏在多久多久之前的记忆里了。
开始隐隐的在这张脸上重合,她恍然分不清,这种熟悉的陌生感。
没由来的心酸,时间都好像停滞在这一刻。
以为再次看见这个人会很紧张,可是等到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彷佛心都静止不动。
耳机里恰好放着《心动》这首老歌的歌词。
“有多久没见你,以为你在哪里,原来就住在……”
看到他时,她忍不住想,这首歌真的好奇怪,这么甜的歌名,却极其伤感。
他似乎是比起从前更加成熟了,那双青少年时期就好看的眼睛抬眸间都已经出现了浅浅的眼窝褶皱,更加明锐了几分。
似乎是周边人都注意到了这场“世纪”同框,不约而同的默不作声,气氛变得很安静下来。
在被注视下,皮鞋在地面砸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伴随着相机激烈的“咔嚓 ……咔嚓。”
空气又恢复了沉寂,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了她视线所及不到半米的距离,声响戛然而止。
“好久不见。”
她没抬头,触及不到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声音却从上方传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那种久违的语调。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怀着一种何样的心情,总不能表现的太不自然吧,她想着。
“是好久没见了。”
她轻轻笑着,可是抬头真的再次近距离再次看到那张脸,一瞬间哑口无言,甚至手心都想要颤抖,他笑的时候还有那对和曾经一样好看的梨涡。
他也明明在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他眼底的水雾。
无数个眉眼连至眼角细碎的笑容都重叠,仿佛一切都如昨日在眼前浮现。
过了许多年后白依影每每回想起株州,回忆那座城市就会忆起记忆深处那个被微风荡起刘海的少年。
他笑起来很好看,除去明显的梨窝,两排洁白的牙齿里还藏着一对小虎牙。
六年前。
那一年株洲刚迎来了初盛放的季节,昨日刚下过春雨,空气里还弥漫着清新的气味。
初入春天的三月,白依影穿着加绒卫衣,却还是冷的不禁让人打颤,北方的三月时常还有飘白絮的天。
白依影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入学手续单,拉了拉自己毛衣的袖口,忙完这边的盖章又要忙那边,她加快了步履。
吸了吸鼻涕拿着一张又一张转学手续,游走在教学楼和教务处之间来回流转。
经过操场的途中,她的步伐照旧有些慌忙,没有观顾到周边。
阴天没有光晕,恍然间一抹白色身影向自己奔来,在阴天暗沉色调里格外显眼。
她没来得及看清人脸,痛感已经从额头传来,冲击力带来失重的感觉徒然而至,不经意间有点像后仰去。
等站直缓过神来看向前方的时候,一个穿着白t的少年已经向她飞奔过来,随着初春的微风吹拂。
刘海跟随着少年的步伐微微扬起,在他的头顶形成无数个小揪揪~
“你怎么样。”
回过神来少年慌忙的声音已经传来,一只在阴天里衬的亮白的手伸在眼前,纤细骨节分明,小臂上还能看到明显的青筋。
白依影抬手却不好意思把手搭在他的手心,少年好看的眉眼微微皱了一下,立即反握。
将她整个人搀扶起来,随行的除了他的同伴,还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飘来。
很清新的味道,很好闻,也莫名让人安心萦绕。
“我没事。”
她小声说,站在了他的身侧。
“回去看看有没有擦伤。”
走近了白依影才发现眼前看起来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个子居然足足高了自己快要...两个脑袋!
他正低着头,注视着自己,轮廓渐渐在眼前清晰,看清了那张脸,她才彻底慌乱,是苏翩。
白依影下意识抬起头刚要回答没关系的时候少年突然发出了变声期还处于明亮清脆时期的笑声。
好巧不巧因为是正午,乌云开始悄悄变换位置,些许微弱的阳光直射的偏了过来,打在了少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