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金发色的少年极为自然地提出要送爱米洛娅回家的要求,言辞热情而恳切,让人觉得拒绝他的人该有多么的铁石心肠。
爱米洛娅咬咬嘴唇,她不想拒绝,但是这份权力根本不在她手中,如果今日是她一个人,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被他送回家。顺道再索要一个联系方式呢。
毕竟,毕竟对方真的很好看啊。
爱米洛娅偷偷地打量他,璃月也有许多俊逸风流的美男子,譬如那位往生堂客卿,便是其中翘楚;执行官公子同样英俊非凡,但他们都和这个人不一样。
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想到夏日里七八月下过雨后的太阳,阳光隔着水汽照在身上,不过分曝裂,又不过分潮湿,是刚刚好温暖又舒适的样子。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里克,是附近一家服装店的店员,刚好下班了听到你的呼救。”里克拨了拨自己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您不用担心我是坏人,我工作的店铺就在那,还没打烊,如果有顾虑的话您可以去问问我的同事们。”
“不,我并不是怀疑你,”爱米急忙解释,生怕这位美少年有什么误会:“我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我还有同伴……”
等等,同伴,她脸色大变,她把院长弄丢了,院长第一次来枫丹,她不认识路啊!
顾不得美少年,爱米洛娅急急忙忙地往回跑,却发现她心心念念的院长大人就在身后路灯下等着她。
“聊完了。”我好整以暇地抱臂环胸看着爱米在我面前窘迫得从头红到脚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抬起下巴点了点她身后的少年人:“眼光不错。”
“您在瞎说什么啊,他只是个路过的帮了忙的好心人。”爱米洛娅手忙脚乱地解释,但院长那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又让她觉得涩然。
很多时候,爱米洛娅都觉得院长是个敏锐到可怕的人,言语、表情、动作、甚至是路过某个路段身上不经意沾染的气味,都足以让她推测出一切的始末。
更别说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了。
“既然对方都发出了邀请,贸然拒绝一位绅士可不是淑女所为。”我揽过爱米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圈面对那位纳西索斯,“房子没有长脚,什么时候去看都来得及,爱情可就不一定了。”
半边身子隐没在黑暗里的少年一愣,这剧本怎么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继续演下去。
“是的,如果您允许的话,”少年人腼腆地笑起来,仿佛是一不小心被射中丘比特之箭的阿波罗,正在竭尽全力地散发自己的光和热。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我腾出手来整理情报。
里克,这个假名在枫丹语里的意思是——强大的统治者。
听闻罗彻斯特家的长子奥诺雷婚事将近,大概是等不及了吧。
里克,不,应该叫他柏特莱,这位次子现在的模样,可远没有他小时候来得可爱,明明小时候更像母亲来着。
罗彻斯特公爵先后有过三位妻子,第一位妻子在大约十五年前不幸染病去世,留下长子奥诺雷;鳏寡一年后续娶了妻妹,生下了次子柏特莱,但不幸的是,第二任妻子也很快离开了他。
过了一段时间后,公爵又迫不及待地再婚了,现任公爵夫人为他生下了三女和四子。
四个孩子中,只能有一位继承者。为了保证权力的集中与稳固,其余的三位,会在成年后变相地被“流放”。相对应的,他们每年会得到一笔相当丰厚的安置费,但那与公爵子女所享受到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柏特莱不拉拢本地贵族作为盟友,反倒是千方百计地打探我的行踪,除却我这个“外人”的确实力雄厚外,恐怕也是因为贵族中没有人敢触怒他的兄长吧。
那么,我是否要以他为借口,挑拨起贵族内斗呢?
不,再等等。我需要彻底摸清贵族们的底细。至少要搞清楚进行刺杀的,是哪个派系的人。
贵族们大抵可分为三个派系,追随水神的神官与审判庭、出身海军的终身勋爵和新贵、以及以政治活动和商业往来进行爵位垄断的世袭贵族。
贵族们互相掣肘,以姻亲来互相联络、交换利益,其错综复杂的程度,和智慧宫里那本描述赤、花、树三神共治的大头部不相上下。
开阳躺在病床上,听着我的描述哈哈大笑,他的小女儿陪侍在一旁,瞪着一双懵懂的眼睛问我那和《岩王帝君治世疏》是一样的东西吗?
“小孩子不懂事,摇光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开阳经历一番劫难,眼窝凹陷脸颊瘦削,好在神智尚且清楚,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什么,只是这孩子已经开始读帝君的疏论了吗,可真了不得。”
“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个,她喜欢乱翻我书桌,也不管看不看得懂,看见哪本厚就拿哪本去看,让你见笑了。”开阳星本人是个威武粗壮的汉子,但说起孩子却是满腔柔情,他摸摸孩子的头发:“爸爸给你买了小狗,出去找小狗玩吧。”
孩子不在场,自然也不必遮掩,我率先发问:“凝光说你中了毒,到底怎么回事。”
“不单单是我,罗彻斯特的家主也中了毒。那天他邀请我过府一叙,那毒就下在了送来的茶里。”
“我喝不惯枫丹加了牛奶的茶,只是抿了一口,不然早就去见了帝君喽。”
“茶里面加了牛奶对吗?”我反复向他确认。
开阳苦笑:“都喝到嘴里了怎么会错,我还是等赫狄特喝了之后我才喝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下毒,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大部分的毒物碰上牛奶都会引发变性凝乳,出现络合物沉淀。倘若你喝下去的时候没有出现絮状物,那么下毒的时间非常短,至少也是在三分钟之内。也就是说,下毒者很有可能是在会谈室的门外动的手。”
我开始一点点地进行复盘推理:“你说赫狄特也喝下去了,但这不排除自导自演的可能性。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他需要承担大部分责任,对此罗彻斯特家有什么解释吗?”
“很遗憾,没有。他的长子似乎认为是我招惹来了贵族激进份子的报复,连累了他的父亲。”
“贵族们的反对可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