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甘用一场精心的阴谋,以一无所有的代价,换眼前人风月无边,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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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落尽时,我踩着满地的枯黄,要踏上前方未知的旅途。
倒也不尽然是未知,我心里分明清楚这是怎样一局险象环生的博弈,但唯有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有进入决赛的资格,不是吗?
身处的机场人来人往,几乎是坐无缺席,就像是即将上映的戏场一般。
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心怀鬼胎的表演者。
亦或是,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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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去不可吗。”
他提着我的箱子停下,背对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语气仿佛明知道答案的人却偏要做垂死的挣扎。
因此我浅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箱子。“非去不可。”
他的手松得有些不情愿,可我明白这也不过是暂时的不舍。但我依旧挂着笑容,空出一只手去轻勾他的小指。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我的习惯,也不是你的,朴灿烈。”
似乎是有了许宽慰,他低头看了看我们交缠的手指,又抬头瞧我,“……鹤清,我等你回来。”一双桃花眼仿佛要将我的样子刻进最深处。
他的嗓音是一贯的低沉,我却在此刻忽然想听他再为我拉一次大提琴,虽然朴灿烈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了。至少在我知道的记忆里。
“国内的事,交给你了。”我顿了顿,细细地盯着他的眼睛,“要是他回来了……”
“我立刻告诉你。”
他的笃定总能让我安心。
登机的时候我们最后相互拥抱,然后彼此默契地移开目光,我提着所有的行李稳步走进舱内,再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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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宽大的风衣被傍晚微凉的风吹起,略长的衣角向后扬着衬得他的身姿更加挺拔修长。
盯着飞机扬尘远去,他眼里的深邃没有片刻散开,只短暂地闪过一分浅浅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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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短戏就这样结束了。对我和朴灿烈都是。
我欣赏他分寸拿捏的到位,没有将必然的离别诠释得太过虚伪。
心知肚明的表演才称得上值得一看。
就如我非去不可,为了我的利益。
而他知道我非去不可,为了他的地位。
至此,我不由长叹一声。
不得不说,边伯贤真是天生的野心家,分明清楚他的所有目的,可我却始终解不开他设下的每一个迷局。
暂且轻浮地看作一场游戏吧,那接下来就是我和他的博弈。
飞机意外地晃动了一下,然后是近一分钟的黑暗,恢复光明的时候乘务员非常及时地出现安抚众人的情绪,脸上挂着得体而疏离的职业微笑。
望着舱外的风景一改原先的澄澈,不寻常的几抹暗色与隐隐显现的亮光都预示着这趟旅程稍显糟糕的天气,我不觉有几分好笑。
这次,我偏不信天还要助你。
我平静地注视着舱外,手却摸到了悬在心口处的六芒星项链,缓缓地攥在掌心。它尖锐的边缘带来的手指处的疼痛在时刻提醒我犯下的罪,提醒我未来的路。
注定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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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只在柏林留下过一小段回忆,讲真的,我很怀念这个地方。若是在当年的冬日里,这个迷人的雪国便会带给我最大的震撼。
但秋日的柏林同样有它的魅力,只是我再无暇去领会而已。我也并不急着去探究边伯贤的意图,涉入别人的谋划中总是让人格外疲惫的。他和他的劳什子计划,我都早已厌烦透顶。
“即使在梦里的每一秒都要精打细算,筹谋着下一个人的惨败或死亡,不累么?”
我曾这样问过他。然后我记得他一瞬间笑了,像只墓地里爬出来的黑狐狸,眼里盛着演出来的诧异,用一只同样无数次沾满鲜血的手指轻抚过嘴唇。
“这对我来说,当然是享受啊。”
“其实我们是一类人,”
“你迟早会发现的。”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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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按我的意思,大抵是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见到那个嘴里没半句真话的家伙的,连想到当下与他同处一个国度就不禁让我在阳光正好的晌午打了个寒颤,更别说没过多久还要自己送上门去找死。
推开映入眼帘的一家咖啡店的玻璃门,我径直在窗边的位置落座,享受着暖阳给肩头缓慢加温的感觉。手边的咖啡冒着香气,我抿了一口,略微皱皱眉,又往里边加了块糖。
在国内的时候朴灿烈总调侃我的小孩子口味,这样的咖啡在他看来腻得慌,我却喝不了稍苦些的,有时溶进去的糖尤嫌不够,甚至生嚼几口混着下肚。
于是他笑着说我不该喝咖啡,怪浪费的。
我浪费的,又岂止是咖啡。
给我追忆过去的时间并没有多少,门口传来的异动算是将我提前拉回现实。
反应过来时径直冲过来的人手上已端着我喝了两口还稍显滚烫的咖啡,我本能地站起身一躲,杯中的液体顺着人抛出的弧度尽数溅在椅子上。
待看清来人,我只觉得太阳穴开始跳得有些突兀。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泼空,她恼羞成怒地抬起手想找回面子,我却懒得再躲,先一步扬手就在她脸上落下一巴掌。
此时的客人很少,但这一声清脆让在场的无不注目。
毫不意外地,她捂着脸怒视我,眼里不知是疼还是恼得泛着泪花。
“你算什么东——”
“狗还知道仗人势,像你这样不知死活的倒是少见。”我嗤笑一声,“怎么,听到我的消息就闻着味过来了?宋慈,看来你比狗更容易急啊。”
至此我余光注意到周围的客人应该是因为听不懂我们的对话,又重新撇过了头。
宋慈分明被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但下一刻却又意外地平静下来,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