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混乱,魔气与灵气相斗,届时修士无法修炼,修真界将遭灭顶之灾,只余下脆弱的人族更无法与之相抗。
听到张氏族长如是说,雨轻音面上浮现一丝迷茫,随即陷入困顿。他说过度使用神器会损伤自身?
“神器当在关键一战定胜负。”
这是众人商议下来的结果。
整个会谈持续两个时辰,雨轻音越听越沉重。
所以神器的继承人是注定的献道者。这样大规模的人魔之战,已经持续了几百年。直至月余前,他才知师父植入自己体内的气海珠也是上古神器。
他除了平日里使用修为时动用,其他时候都近乎忽视它的存在。而纵使是神器,它也并没使自己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他到现在都还不知这神器与其他法器的区别。
师父说有一日他终归会知道,那一日是哪日?这些老年人都这么喜欢打哑谜的么?
符宗为阻止金国灵脉的动乱波及到其他洲,除宗主外的其他长老均已前往中州各灵穴点位,动用禁术在中州边防筑起结界,将所有乱溢的灵气与魔气全部圈禁在中州内。
不出意外,魔界方面之后会煽动修真界内战和人间大战,利用大体量的灵气与魔气混乱冲撞中州结界,这就是九脉接下来要做的事,将此次魔界动乱消灭在中州。
一道无形的牢笼正在升起,月圆之刻在空顶闭合,将混乱的核心圈禁在斗场之内,不管是魔还是修士,最后终要分个胜负。修士胜,人间恢复太平。魔胜,也不过牺牲一个中州。
“所以我们这些聚居在南州西州的宗族,此次只是被你坑害,强制来参战?”坐在树荫下的老头哼笑出声,“我们也可以不管的,毕竟符宗既已将中州封死,作乱出天我西州依旧可保平安无事,最坏不过灵气比之前稀薄。不过也不要紧,逼几个老不死的归天,释放的灵气也够维持封印了。”
黄尧耸耸肩:“覆巢之下无完卵,不这样,怎么逼你们几个避世的出来?”
西方迎着月光而坐的老妇人开口:“向晚之气令人佩服,我们疗灵师没什么多的本事,只能去往一些战后之地净化魔气,愿助你们一臂之力。”
“我并非要征得你们的同意,今日只是一场告知,乱世之下,修士安身保命何其简单,我更可以独善其身,但既然选择修道,总是有些愿景在其中的,”黄尧摆摆手,“我倒是不怕什么,到时不配合,我身边这丫头把你们全烧了。”
高韧雪大囧,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啦!怎么搞得像个大反派似的?
高灵儿惊讶地望过来,似欣慰般叹口气:“雪儿开了燃血术灵智?”她不知该高兴还是忧虑,一方面除魔胜率大大提升,另一方面,这下高氏可能真无后了。
灵图关闭,会谈结束,坐在婆婆身后的少女微讶,怯生生道:“那边那个剑修,神魂似乎有缺?”
图灵子没等她说完,握着她的胳膊立马传送离开。
“人心难齐,行动亦受阻。”杜若愚凝眉。
“毕竟从上古开始便谁也不服谁,若要凝聚力,还得看万道盟啊,”黄尧看向阴影处,“我一言不发的萧盟主?”
“正如你所说,万道盟被邪魔势力腐蚀,若我现下清查,势必趁他们心意,挑起内战;若不清理,盟会迟早分崩离析。”阴影下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些许好笑。
“那我不管,看萧盟主本事。”
“你倒是挺会甩甩袖子,指挥人做事。”
“彼此彼此。”
杜若愚心思已不在他们言语戏谑上,望着天边暮色,眼中带愁。或许这是每一个修士的归宿,她不该忧伤,却又忍不住忧伤。向晚,百年之约,终究是还爽了。
月上中宵,张弦牵着冯笙在人潮之中穿梭,他似乎很喜欢热闹,步子颠簸,但忍不住往人堆里凑,看这个捏糖人、看那个打铁花。
街上挂满了花灯,灯火通明处,中年人一手牵一个孩童,女孩子噘嘴赌气,眼角还挂着泪痕;男孩手持糖人不停转动,笑嘻嘻的逗女孩,当对方伸手拿时,他再缩回来,气得人直跺脚。
中年人无奈笑了,在街边买了包糖炒栗子给女孩,泪眼瞬间笑成弯月。
张弦看着,也无声笑了。
几十年前,师父和师兄偷偷下山没带她,她也曾气哭过。他俩怎么都哄不好,最后只好带她一起,不过不是为除魔,单纯去玩。
那时也是一包糖炒栗子哄好了她。
师父陪伴她的时日不多,但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和靠山。也不知现下他老人家在符宗过得如何,他喜欢外出游历,现下会不会憋坏了?
远方烟火冲天,随即在夜幕中绽开,绚丽的烟火稍纵即逝。人群欢呼,只当是县主令人放的烟火助兴,将节日氛围推向峰顶。
这一夜,整个中州都看到绽放在夜空顶上的烟花。
流火下坠,慢慢悠悠,从张弦脸侧划过。明明温暖不已,她的心却莫名难过起来。
抚摸着胸口,张弦只觉怅然若失、却又不明所以。怎么她现在这么轻易多愁善感?
反倒是身旁的冯笙,抓紧了她衣袖,愧疚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