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重新安静下来,见江悦和谭峥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谭青略微局促。 “四弟,我这就回去,娘刚刚说的是为难人了,你别往心里去,你好好跟弟妹相处,你今天做得很好,不喜欢不想接受的,直接就指出来,不必为她留面子。” 看他转身就要走,谭峥忙喊住了他,“三哥,你等等!” 谭青疑惑,“还有何事?” 谭峥抿唇,还是开口挽留了他。 他虽然讨厌他娘,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她这满口歪理中,还带有一丝正确的真理。 她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这活给谁干都是干,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果说这谭家还有谁,跟他过得一样惨的话,那莫过于他三哥了。 如果说非要在谭家挑出一个,他最想把肥水流走的人那他三哥毫无疑问,就是第一个。 他三哥因为常年承担了家里大部分的体力活,累得常年弓不起身来。 尤其他这几年去当兵后,更甚。 十七八岁时比他矮不了几厘米的三哥,现在站在他面前,竟然感觉比坐在轮椅上的他,搞不出来多少。 不仅如此,刚刚他和那两人并肩而立,谭峥觉得身形还比他大哥和二哥的,要瘦弱上不少。 就如同此刻,冷风一吹,宽大的衣裳猎猎作响,他瘦弱的身板衬得跟竹竿似的。 谭峥心底涌出了一股心酸。 他三哥,过得都是什么样的生活? “三哥,你留下来吧,我需要你,正好盖新房,你留下来帮我打桌子打柜子那些家具吧,我记得你手工活是很好的,给你开的工资,也是一块钱一天。” “这如何使得,不行不行,我走了。” 谭青脸微红,摆了手就要走。 他是不是个累赘,他自己知道。 他就会一点普通的手艺,如何能干得了这一块钱一天的精细活? 他这傻弟弟,手里稍微有点钱了,就急着往外送。 谭青越想越觉得不妥。 转身欲走,但一秒,江悦就横身把他拦住了。 “三哥,谭峥说得没错,你就留下来帮我们打桌子吧。你看,我们这桌子和凳子,加起来都缺了好几条腿。 谭峥这腿又不能动了,如果你不帮我修,万一哪天真塌了,我们就要坐到地上要饭了。” 谭青:“……” 谭青的脸涨了个通红,这弟妹这话里话外的, 怎么说得没了他,他们两个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谭青这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或许还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卖惨。 而江悦在睁着一双无辜鹿眼,卖完惨后,盯着眼前不自在的谭青,她高兴了。 江悦转过身,望向谭峥。 刚刚还可怜兮兮的女孩,一转身就向他挤弄了双眼。 那灵动的双眼,似乎在道:你看我刚刚做得怎么样? 谭峥无声地笑了。 这女孩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可爱…… 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谭青就开了嘴。 他不自在道:“给钱就不用了,现在农闲我一天到晚没事干,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桌子,我帮你们做。” “好,那就麻烦你了,三哥。” 谭峥听见他这话,也没坚持。 他目光落在谭青略显单薄的身子上,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他走之前,给他结了工资。 说罢,谭青就问起了谭峥的要求。 谭峥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样的,他手指一指,“再做一张跟这一模一样的就好了。” 江悦一听,登时吓了一跳,“不可!” 见两人和干活的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江月才察觉过来,她的嗓门有多大。 她不好意思地向众人点了个头。 转过头,又瞪了谭峥一眼。 他这是什么审美? 青砖房里,还搭一张这黑漆漆,到没边的桌子? 他们现在面前搭的桌子,起码都得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要不是她前段时间看不下眼,就洗了,这包浆了的桌子,恐怕现在还黑得跟煤球似的。 话虽如此,江悦还是解释了一下。 “不,我不是说那张桌子不好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心里已经有设计了,我想要做成能升降的……” 江悦大概给谭青描述了一遍。 谭青听完,拧着眉心问道: “四弟妹,你确定有这样式的吗?怎么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桌子?” 谭青听完她的讲述,一时间迷惑了。 要能升降,又要能斜侧下来的,这看似简单,但是又复杂。 谭峥笑笑,“三哥,我现在坐的这张椅子,就是江月给我设计的,你可别不信,我还是相信她的设计的。” 这两个多月来,江月总是能给他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先是大力士地把他抱起来,到设计轮椅,再到医治他。 这其中任何一样拿出来,都足够他感谢上她很久了。 她像是一束光,强硬地劈开黑暗长空,给他茫茫无际的人生,送进来了最耀眼的光。 “是吗?” 谭青惊诧地盯着谭峥,他可是很少能从他四弟的嘴里,听到过他这样一番,接近夸奖一个女孩的言语。 而江悦从房间把画好的图,拿出来之后,惊讶地发现,谭青落在她和谭峥身上的视线,突然变多了一丝古怪。 难道在她进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