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完信，又道:“主子，那边来消息了。”
谢衍睁开眼:“怎么。”
“有愿意的，也有誓死不从的，看来那边应该是给了不少好处。”暗卫低声道，“主子想怎么处置？”
“不听，也行吧。”少年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都杀了，省得到了那个时候看着心烦。”
暗卫有些犹豫:“可主子，那毕竟是……或许对您日后还有用。”
“不需要，”谢衍面无表情，“日后不用再问，也一样。”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到侍卫离开，陆甄明才敢从屏风后面出来，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好哥哥，你怎么又杀人。”
谢衍漫不经心地让锋利的匕首在手中打了个圈，道:“不听话的狗，留着干什么？”
“你杀了好多人了，好哥哥。”陆甄明啧啧两下，“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走这条路注定如此，日后要杀的人还有很多，你若是怕了，现在离开也可以。”他笑得邪气，说的话也压迫十足，“日后我会当做不认识你，我的剑也是。”
“不不不不，我开玩笑的，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杀人？”陆甄明连忙摆手，“我只是担心，真正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你会有太大的压力。害，也可能我瞎操心，你这个人心冷得很呢。”
谢衍没有说话，手中的匕首忽然停住，光滑洁净的刀面上映出他的面庞，他冷眼看着自己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后，他才开口:“我不会，我不是圣人。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天下人都看清楚我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也不会为如今做过的一切后悔。”
即使天下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都知晓他做过的那些事，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压力。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不能去做一个手不染血的圣人，他是谢家人，谢家的秘密是印刻在他骨子里的，永远也消散不去。他必须要走那条路，这是从他记事开始，就知道的。
谁让他姓谢呢。
他转过头，沉默地望着窗外的黑夜。
陆甄明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谢衍又何必说成那个样子呢？陆甄明知道，他从来不是滥杀无辜。
如果没有几十年前那件事，他又何必像现在这样呢？
陆甄明觉得都怪自己带出了那样的话题，登时有些自责。他想要立刻转移话题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道:“诶，七日后的皇家校考你去不去看啊？今年可有意思了，我听说啊，那个从来不参加春试的长乐公主居然去了！她可是京都城出了名的花瓶，你好不好奇她实力如何？”
“不好奇。”谢衍漠然道。
陆甄明一拍床:“我懂了，你又知道了？你其他事情可以知道，这件事情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呢？你又没见过人家公主的实力，你不能直接就觉得人家长乐公主一定会输啊！或者说你有别的看好的？你看好长容公主啊？算了，来，赌一把，你押谁？”
谢衍睨他:“不用赌。”
“啊？你是不是怕了……”
“姜璟赢。”
陆甄明还没说完，就被这三个字打断了。他仔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姜璟是谁，顿时有些尴尬道:“我也就是说说嘛，你也不必全都信了，其实传言为何会被传开也不是无凭无据的是吧，其实长乐公主她……”他踌躇了一下，忽然想起今日在宴会上谢衍跟他说的话，眉毛一挑，“你……你是认真的？”
谢衍却没有再说话了，陆甄明还在滔滔不绝地分析着，谢衍却什么也没听进去。他脑子里莫名其妙浮现出少女仰着头，对他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干脆果断的模样。
她对他说:“我不会输。”
醉衍宫内，姜璟对着一团烛火发呆。
她今日这出戏准备了好久，所幸没有失败。她既害的姜瑗在众目睽睽之下立罪，又顺道拉下了姜瑜的颜面，也折磨了上一世嘲笑她最狠的易锦书，简直是好事一桩。
只是她总是忍不住想起今天谢衍看她的时候，那时谢衍说着“凶手”，又那样看她，难道他已经知道她是罪魁祸首了吗？
先不说这个，今日还有一个大疑点她那时未曾来得及多想。
秦王呢？
前世那个时候，秦王已经入宫。为何现在迟迟没有一点动静？秦王一向准备周全，不可能还没到，算算时辰，其实在查出真相的一炷香之前他就应该到皇宫了，怎会……
她回想起刚才和谢衍分别前他说的那番话，忽然明白过来了，原来谢衍早就准备好了，秦王今日想要毁了他的回朝宴是不可能的。可是秦王兵马众多，诡计多端，谢衍又是怎么做到能毫无动静地把秦王拦在城外的？
她闭了闭眼。谢衍此人未免太过可怕。
今日自己准备了这样一出戏，毁了他的回朝宴，万一谢衍知道是她干的，会不会把她杀了泄愤？况且自己还知道她秘密回京的事情，说不定哪一天谢衍就要把她杀了灭口，到时候她又该如何？
她不由得感到不寒而栗，赶紧喝了口茶静了静心才缓过来。
她曾经也有过把谢衍拉拢过来的想法，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到底知道什么，又不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