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我会遇到已故之人,定要将其带到皇子府才能苟活。”
“还说什么,命中注定,无父成婚。”
他环顾空荡的街市,有种后怕,“那算命的最后说,所有人都会回来。”
看向阿七,靳胥的眼底是深深恐惧。
“一切的一切,好似早有安排。”
阿七拉过靳胥的手,“那不是很好吗?所有人都会回来,子瑞,萝芙,你,我,三娘,还有……阿志。”
“阿志?”来生殿的总管也叫阿志。
阿七声音有些发颤,脑袋有些乱,他仿佛看到了一盘散乱的珠子,珠子里晃过一张张陌生或熟悉的脸。
他需要一根线,把珠子串起来。
靳胥点头,又摇头:“还差一人。”
“谁?”
“姬无欢!”
“大哥!”阿七猛拍脑袋,“可世人都说大哥已经羽化登仙,住在九九八十一重天,不会再回来了。”
“凡人是成不了仙的。”
“天庭之规,魔族,妖族,人族,不能位列仙班。飞升上仙的,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仙官。”
靳胥反问:“公子弃还真是那个公子弃吗?”
“太湖的水泡一泡就成了神仙?”
扯他娘的。
阿七低头,跟在靳胥身后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靳胥止步,回头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三娘杀了我。”
阿七能看到靳胥满脸的错愕,继而平添了难以置信,隐忍着愤怒。
他赶紧解释:“我死前,有一团火窜入体内。痛不欲生之际,我叫三娘杀了我。可一剑下去,我竟没有死。”
“入剑的痛感正好可以镇住烈火灼肤之痛。三娘就一刀一刀地削,一刀一刀地割……”
“让你受苦了!”
靳胥一把抱住阿七,忽地天幕变暗,传来声声巨响,烟花烂漫了整个夜空。
锣鼓喧嚣,迎亲的队伍浩浩汤汤。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系着大红喜花的骏马,牵马的马人胡子很长,扎成鞭子,插了朵臭牡丹。
中间是顶轿子,前前后后一百四十一头猪抬着,乍看这些猪有点像他老爹给他选的胖美人。
后面……好吧,看不到尽头。尽是些狐狸、黄鼠狼之类的,举着幡旗,或提着花篮,一路撒花。
两边的自是那些乐队,一片黑乌鸦,吹着翠色的玉唢呐,每个唢呐的喇叭口蹲着只癞蛤蟆。
一抹浅紫从花轿飞出,落地,纱衣翩然,是个俏女子,戴着半截面具,露出朱唇皓齿。
“请北公子上马,请王爷上轿。”
女子声音柔柔,像鸟儿在唱歌。
偏是这婉转悦耳的声音,暗藏玄机,靳胥和阿七毫无防备,生生定在了原地。
“请吧!”
像是一声命令,靳胥不由自主地骑上了马。再看阿七,已经乖乖坐进了轿子。
这是摄魂音!
靳胥暗叫不好,又中了萝芙那丫头的奸计。当年打战,这崽子总是靠这低劣之术获胜!
他觉得舌头痒痒的,忽地想起刚从皇子府的凉亭醒来时,他是没有舌头,不知后来怎么又能说话了。
阿七听着外面的喧嚣,看向骑马在前的靳胥,见他竟是一身喜服!低头瞅瞅自己,不知何时,他已身穿凤冠霞帔。
今日,大婚。
不是萝芙,是他和靳胥。
那萝芙呢,她又去了哪里?
一群鼠辈浩浩汤汤,鸡飞狗跳,涌入了翠山殿堂。
满堂碧色,缀红点绿。挑梁画壁,宫灯莹莹。
靳胥拉着阿七步入殿堂,迎上所有人的目光。他们驻足中堂,彼此相望。
这一眼,等了六百年。
不被祝福的姻缘,如今就要功德圆满,两人紧握的手,握得更紧,出了汗,彼此手骨相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