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坐上炕，抬手去摸她的背，她一扭背，把陈玉的手给避开了。
陈玉叹了一声道：“德蓉啊！二妈是真没想到曹家竟然是那样的人，当初也是你奶奶说曹家有多好，我就信了的。”
曲德蓉鼻子哼了一声，不理她。
陈玉指着放在灶台上的肉对曲德蓉说：“德蓉，二妈买了几斤肉，还有一条猪腿子给你补身体，你别生二妈的气了好吗？”
曲德蓉抬脸看着曲桃儿：“桃儿，你把灶上的肉给拿出去，别弄脏了我家的灶台。”虽说这房子是三妹一手建起来的，但昨天三妹说了，这里就是她的家。
曲桃儿刚吃饱，近来也经常吃肉，所以也不稀罕这些肉了，她将灶上的一挂猪肉和一条猪腿提起，递到陈玉手上：“二妈，我姐肯定不会吃这些的，你还是拿回家吧！省得我姐真把这些肉给扔了，多浪费啊！”
陈玉抱着油腥腥的猪肉，一脸尴尬。
曲德蓉看了一眼半开的屋门：“桃儿，把外人请出去吧！门开着，可冷了。”
这寒冬腊月的，人来了进门不关门，本来就是想留着门好让人家赶紧走的。
曲二诚生气了，一巴掌拍在自个儿腿上：“德蓉，我是你二爸，她是你二妈，怎地就成了外人了。”
曲德蓉回过脸冲曲二诚气道：“我看外人都比你们强呢！起码不会把我给卖了自己数钱。”
曲二诚大男子主义上脑，站起身来梗着脖子冲曲德蓉骂道：“我们怎么数钱了？拿钱的是你奶奶，不是我们。”
曲德蓉：“你们当初把曹家说得那样好，怎么不把兰花给卖了？”
她哼笑一声，“哦，最终兰花还是被你们给卖了啊！”
“你……”
曲二诚指着曲德蓉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女儿嫁得不好，在婆家遭欺负，他心里可气了，被曲德蓉提起这事，他的脸就像是被人拿着冰凌子在刮一样，寒气透骨，又硬又疼。
曲小若见闹到了这份上，她上前来对陈玉道：“二妈，你和二爸还是先回去吧！大姐这惨状你们也见了，她身上被虐待得全身没一块好地方，在曹家当牛做马三年，她心里的委屈不是你们几斤猪肉一条猪腿子就能消得掉的，你们得理解她。”
陈玉听着这话，越发地觉得当初的确是混蛋了，为了两百块，把人家好好一姑娘害成这样，她也没脸站这儿了，也想着这关系要修复起来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于是抱着猪肉拉着曲二诚：“走吧走吧！”
曲二诚气嘟嘟地背着手走出了门。
等陈玉后脚刚迈出去，曲桃儿就上前来把门给关了。
“大姐，刚刚外边的风没刮着你吧！”
还在门口站着的陈玉听着桃儿这话，气得心里像是淌血一样。
曲二诚朝陈玉吼了一句：“人家都不待见你，还站这里干嘛！让人看笑话吗？”
陈玉反骂了一句：“就你能，你有本事！”
曲二诚“哼”了一声，快步朝回家的路上走去。
陈玉抱着猪肉紧紧跟在后边，心里想着刚好要过年就吃几天好的吧！等初二，也不知道兰花会不会回家？
俩夫妻刚到屋门口，正见老太婆抱着个大布袋子从屋里出来。
“妈，您这是去哪？”曲二诚看着老娘这样子，显然是要出门去。
章绣娥一脸惊慌：“我怕公安的过来找我麻烦，我得出去避避。”
曲二诚指着天：“你看这天气，又变天刮风了，你这出去还不给冻死。”
章绣娥：“我不怕冻，我怕被抓。”
陈玉忙问：“妈你这是要去哪啊？”
章绣娥摇头：“不给你们说，不能说，说了万一公安的来了你们就会说漏嘴。”说着就往坡上跑。
曲二诚朝老三屋里喊了一声：“老三在吗？”
陈玉忙道：“他们肯定是去老王家打牌了。”
农闲时节，大家伙的娱乐也就是打牌了。
曲二诚还想去拉回老娘，却被陈玉拉住。
“你就随她去呗！万一公安真找上门来，指不定还真把她给抓了。”
曲二诚看着有点担忧：“这天寒地冻的，又不知道她去哪。”
陈玉道：“她还能去哪，还不就是回老章家。”
曲二诚想着也是，于是也不追了，本来曲德蓉的事情就闹得他窝心，且都是老娘的主意，心里也生着老娘的气。
俩口子看着老娘的门上了锁，于是一前一后地进了自家屋门，他们俩儿子也出去玩了，都不在家。
章绣娥走在离村的村道上，在村口碰到一位以前挺聊得来，现在挺嫌弃她的老妇。
“绣娥，你这是要去哪啊？”
章绣娥把脑袋上的头巾扎紧：“我去走亲戚。”
老妇好奇：“不都是正月走亲戚吗？这都要过年了，你去走哪门子亲戚？”
章绣娥不理会她，快步朝前走去。
老妇能瞧得出章绣娥那一脸惨白，像是受了惊吓的模样，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章绣娥，心中疑惑，“这都下午了，路又不好走，看着像是又要下雪了，她这时候出门，不会摔了吧！”
这话刚出，就见章绣娥在路上摔了一跤，但很快又爬了起来，慌忙忙地捡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看着那东西，是铁盒子里的钱撒出来的，看着还不少呢！还有些物件，看不清，但想着应该是好东西。
老妇自言自语：“这是把家当都拿出去了啊！她俩儿子知道不。”说罢忙转过身朝着老曲家的方向走去。
章绣娥把她存在铁盒子里的五百多钱捡了起来，可还有只金戒指怎么找都找不到，她抱着铁盒子，围着这地找了好一会，终于给她瞧见了，就在路边上，她忙走过去，可路面化雪还不太干呢！她一脚滑开，顺着路边延着笔直陡峭的峁梁滚了下去。
一道惊天惨叫，才走没多远的老妇转过身来，刚刚还在路上的章绣娥已经没了踪影，但她的那个布袋子还在。
“糟了，这是滑到梁下去了啊！”
这深山峁梁，滑下去了那还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