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处”是杭城最出名的青楼,男倌女妓皆有,虽然大宋明文规定“虽得以官妓歌舞佐酒,然不得私侍枕席”,但实际上,大宋官员宿娼、“狎昵”屡禁不止,毕竟只是交点银子便能处理的事情。
“这马转运司死在男倌房间,这男倌也自裁写了遗书要我看就这么结了算了,别节外生枝。”
“你看着这证物。”
陆远之仔细端详了半天手帕,又凑近闻了闻,将其递给洛书书。
洛书书走上前,拿起手帕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啊。”
陆远之将手帕推至洛书书鼻前,“闻到了吗。”
“有肉腥味,很淡,被脂粉香覆盖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
“这股子肉腥味不是死者这样的人能接触到的,必定是一个长期与肉类接触的行当,而且死者姚青将其缝制衣物内侧也可见其珍视程度。”
洛书书将手帕与其他证物一同收拾好吗,又转头看向陆远之,“那你说会不会是青楼的厨娘,不知何处有不少厨娘,会不会是同哪个厨娘?”
陆远之摇摇头,思索片刻后才开口,“不会,厨娘虽然也长期接触肉类但是还不够,应当是屠户、肉贩一类,这样,你去调查一下厨娘、屠户、肉贩一类,我去看一下姚青的接客记录。”
流云浮动,暖风习习,盛夏天里难得多云,云层将烈日层层包围,敛去了大半的暑气,但依旧酷热难耐。
东街府衙门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
“让我进去,我找陆远之有事。”
“不行,柳小郎君,我家郎君正在看案卷呢,你不准打扰他。”
吵架的正是柳常念和陆远之的小厮陆皓安。
陆皓安跟随陆远之已久,他知道自家郎君办公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陆远之早些时候这么落魄怎么会有书童,那就说来话长。
陆皓安幼时父母将其放在一间破庙说去买点吃的,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后来他被一个老乞丐带走,和一群小乞丐混在一起,那日偷了个包子被一顿毒打,满身的血,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毕竟一个乞丐而已也无人在意。
却在昏迷之际模糊见一个少年背起他去了许多医馆,待稍微清醒一点便听见有两个少年的声音在耳边争吵,说这次花费了不少银两,一个说没必要,一个说值得。那时候他就决定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个救他一命的少年,用实际行动证明值得。
某日他问他,“这么久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怎么回答的?他好像说了个“七”,他忘了,只是隐约他记得名字里带个七。
“那叫你小七?”
少年的声音如流水击石,水润深沁。
“要不你给我取个吧,其实我想不起来我叫什么了,他们只叫我小七。”
“那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不记得了,我可以跟你姓吗?”
他也不知为什么当时鬼迷心窍地问了这句话。
少年只笑笑,在地上写了两个字“皓安”。
“‘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赠与你。”
有名字了就有了归属,以后他死了地府才会收,他很高兴,他有名字了,这个名字他很喜欢。
后来他就一直跟着这个少年,一直到他高中状元,他们来了杭州。
“小七哥,你让我进去呗,我真的有要紧的事情。”
柳常念发现来硬的不行,当即扯了扯小七的袖子,又眨巴了几下眼睛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那我帮你问问,你先不要进来,得郎君同意才行。”
小七走到陆远之房门前,叩了叩门,“郎君,柳家小郎君求见。”
“带他进来吧。”
小七对着门口作了个揖,转身便将柳常念领了进来。
柳常念还没来过府衙里,甚是好奇,左顾右盼的,他觉得连府衙里的小石子都比别处的好。
“郎君,柳家小郎君已带到。”
屋内是个套间,内间放了不少与案件相关的东西,自然是不能让柳常念进入的,陆远之想了想起身开了门,对着小七交代了几句,便牵着柳常念的手穿过回廊,来到另一边的厢房。
“说吧,这个时辰怎么溜出来了?”
给柳常念用一旁的湿帕擦了擦手,陆远之又四下看了看,从一旁柜子上拿了些蜜饯递到柳常念手中。
“这个...这个蜜饯好吃哎,我能再吃点吗?”
柳常念咂巴了一下嘴巴,又故作萌态的看着陆远之。
陆远之哼笑出声,伸手替柳常念擦了擦嘴角的残余的蜜饯碎,“你啊,这些你且带回家慢慢吃,不过今日不可再吃了。”
柳常念将一小包蜜饯揣怀里,哼哼唧唧似有不满,陆远之也不催,只看着他。
过了许久,柳常念才瓮声瓮气地开口,“你真的会陪我去白露书院吗?”
陆远之刚想开口,那边紧接着说道,“我可不是胆怯哈,也不是邀请你陪我去哈,我就是问问,算了算了,我走了,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便跳下凳子准备走,陆远之急忙拉住,蹲下身,看着柳常念的眼睛说道:
“我本就应当陪你去的,放心,我一定去的。你在这稍作歇息,我已让人通知你阿姊。”
嘱托了一小厮照看柳常念,自己便急急忙忙去看案卷了,总感觉答案近在眼前。
柳常念在府衙后院玩耍了会,吃了点厨娘做的甜点,累了,便在厢房里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便见陆远之坐在桌边,烛光映衬着少年的脸,宛如神祇,柳常念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问道:
“阿姊还不来接我吗?”
陆远之看了看外面的夜色,皱了皱眉,“我送你回去,可能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只说会迟点来接你。”
柳常念麻利起身,还不忘带上手边的蜜饯袋,着急地说道:“那快送我回去吧,我要饿死了,想念阿姊。”
“你这馋猫。”说话间柳常念已来到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