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看到大厅里有一面表白墙?”星怡凑到身旁说,夏曦惊奇笑,“落泽,很与时俱进嘛。”
“要不要去看看?”星怡一挑眉,“瞧一瞧,是哪个风云人物又统领江湖了?”
两人咯咯笑着,像少女时期那样,牵手跑向教学楼。
一大面粉色的表白墙,真是少女心满满!
夏曦不禁联想起钟老的粉色衬衫,这老爷子的头发,得全都变白了吧。她顺着墙上望过去,星怡正在轻声数着数,“18、24……27!哎唷,这个齐俊轩,不错嘛,很有落泽校草的风范啊——”
夏曦盯着“齐俊轩”三个字,“估计他确实凑齐了:英俊非凡,气宇轩昂?”
星怡哈哈笑,联想起自己幼儿园里小朋友们的名字,郑重点头,“现在的父母起个名,都是越起越直白。”
夏曦嫌弃得摇摇头,“我还是喜欢‘江山星夜明’、‘盛世长空晴’……”
陆星怡听得愣住,突然捂嘴笑,“说得那么有意境,他俩的爸妈都未必这样想,”抓起挂在表白墙下的蓝色马克笔,递给夏曦,“写上去吧!你不是要告别吗,告别之前,再大胆表白一下?”
夏曦笑着接过笔,拔掉笔套,扬手在表白墙上写下:
200305班唐昊 200403班江朔
她收敛起笑容,转过身去,环视了一圈这所在他们年少时,曾为之付出了青春和热血,教会他们友情和梦想的校园。回身大笔一挥,圈起这两个名字,在名字下方,落下一句诗:“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从落泽一中出来,星怡说要陪妈妈去买衣服,送她离开后,夏曦一路逛去泽海。
又逢傍晚,夕阳照耀着北城,湖边高耸的写字楼玻璃幕墙上,反射着一片金灿灿的光。夏曦忽然想起大一时有一个周末,她去T大看唐昊和江朔打球。当时也是傍晚,三人正准备去吃晚饭,走到T大的主楼前,夏曦惊奇发现,这个位置的正东方,居然能看到她在F大的宿舍楼。
她兴奋地指给他俩看,手臂在空中一顿,突然又缩回,喃喃问道:“我们宿舍楼,着火了吗?”当时的帝都高校圈一共有11栋高层宿舍楼,F大一所学校就有4栋,一直是消防关注的重点对象。
唐昊瞧了瞧前方红彤彤的F大宿舍楼落地窗,费解地扭头看过来,夏曦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不好,我们一栋楼里住着5000个女生呢,这下,可怎么办呐!”
江朔更为费解地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落日,终于憋不住,反手一拍她的脑门,“侏罗纪,你能再笨点么,那是夕——阳!”
夏曦坐在罗马柱廊的大台阶上,回想起这些往事,仿佛都还在昨夕。她眯眼望向曲折着延伸进泽海的柱廊,又想起她的恩师。毕业典礼授学位的那一天,学校礼堂的舞台上站着一排教授,同学们身穿学士服,一组组上台领取学位证书。
她跟在队伍中,一对一停在各位教授面前,抬头一看,巧了,给自己授学位的人,正是高教授。仪式开始,她微低下头,感受着他抬起手,将她学士帽上的帽穗从右边轻轻拨到了左边,转身从礼仪队的托盘里取过学位证书,递给她。
身旁的教授们笑对学子,纷纷开口,“恭喜你,学有所成,展翅高飞!”唯独高教授低声问了句,“你要回家乡?不考我的研究生?”夏曦震惊得抬起头,他“唉”了一声,不再多言。憋住泪,她跟随同学们一起后退一步,面朝授予自己学位的他,欠身致礼。
泽海的潮水涌上台阶,打湿了她的鞋,泪水也打湿眼眶。
“姑娘啊,别坐得离湖那么近,鞋湿了……”
久违的北方口音在身后响起。夏曦心惊得回头看,一个身材魁梧、只穿了背心短裤、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站在身后。
见她有些防备地看过来,男人抬手指指湖水,又指指她的鞋,“遇到啥坎儿呀,都要往前迈,可这鞋湿了,咋走路呀?”他亲切问着。
夏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流泪,这幅模样坐在湖边,让人误会了。赶紧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冲他一笑,“谢谢您。”
男人摆摆手,观察着她,按下腰间一个老式随身听的播放键,开着外放,听着歌,沿着长廊散步,偶尔不放心地又回头看看她。
夏曦憋住心惊和泪,背靠在高大的罗马柱上,听着他的“小音响”正在放任贤齐的歌,“回想我一路上,走走唱唱,有时快乐,有时候感伤,可是我依然带着深切盼望,希望有天成功在望。”
她微笑看着逐渐走远的男人,听着那已远去的歌声,“北方走到南方,寻找一个理想,哪怕真的就是一个人去闯……”在他又一次不放心地看她时,朝他远远地挥一挥手,坚定地走出长廊,朝着宏大的广场和城市走去。
那一天回家路上,她遇到了傅霖。
他开着车缓缓靠近人行道,降下车窗和她打招呼,“夏曦——你要去哪里?”听见声音,夏曦恍惚转身,瞧见车里的人。
11岁那年夏夜,她初遇12岁的傅霖,他也是这样,从身后追上当时还只是一个陌生人的她,拉住她的胳膊,气喘吁吁问:夏曦,你要去哪里?
“我……回家。”她喃喃答。
“上车吧,我送你。”他早已停车,脸颊像初遇时那样,泛起红霞。夏曦遥遥一望暮色中的新月,“我……的鞋湿了,怕弄脏你的车。”
“没事,上来吧,鞋湿了脚难受。”他扬起唇角,解开安全带,探身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我送你回去,你赶紧回家泡泡脚。”
夏曦轻轻叹口气,迈向他的车,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沉重的遗憾,昊哥,我……走了。坐进副驾驶,她关紧车门,系好安全带。
傅霖笑着看她一眼,发动车子,朝前方开去。
两周后,简颖正式辞职,去了盛景。在她走后的那个周末,夏曦答应傅霖一同去看电影。他在周五傍晚,到公司楼下接她下班,还贴心地买了两杯果茶,说他记得夏曦不爱喝牛奶,不敢买奶茶。看到果茶杯里的两半个橙子,夏曦心里五味杂陈。
她默默吸着杯中的液体,跟着傅霖走向停车场。
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夏曦也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