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吃。
毡帽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火苗。
终于到了官驿。
贺历弘等人有腰牌,驿头直接给他们安排到天字号楼房。
因为她打扮得还不如个商旅,身上又没有钱,势利眼的驿头不耐烦地打发她去住马厩。
火苗哪知道什么好坏~且她从小与动物一起长大,遂认为跟马一起睡觉便是最好的,乐颠颠地赶着马车往马厩走。
驿头见火苗那个高兴的样子,嘟囔:“嘿,头回见这种人哈!”
火苗到了马厩,先是调整好了机关和滴漏,每隔一个时辰自动给马车里的女孩儿翻身,防止她肌肉坏死。
她又到马厩里挨个抱着那些驴马稀罕了半天,跟它们说话聊天,给它们梳毛添草,顺路交个朋友。
玩儿够了,刚去水桶里净了手,火苗一回头险些撞进一个人怀里。
退后一步,定睛看去,是贺历弘。
“吓我一跳!你怎了来了?”火苗拍了拍胸脯给自己压压惊。
贺历弘笑着把双手一举,托起一个餐盘,餐盘里放着四个热菜和一壶酒。
“咦?这是给我吃的吗?那个是啥?”火苗指了指那壶酒。
贺历弘一手托盘,一手放到嘴边仰头做了个喝酒的动作。
“哦,也是百花蜜!我闻闻。”说着抓起酒壶闻了闻,瞬间皱眉道:“这啥味道?不好闻!”
贺历弘在她手心里写道:“酒。”
“你不会说话?”火苗问。
贺历弘点了点头。
“哦,可惜了,长这么好看……”
贺历弘愣了一下,又笑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直接的人。
火苗接过餐盘四下看了看,道:“我这也没有放东西的地方,咱们上马车顶吧?”
贺历弘拉住火苗指了指马车里头,火苗赶紧摇摇头:“不行,那里头是宝贝!”
于是二人上了车顶。
火苗从没吃过这些东西,又是新奇又是觉得美味,不知不觉四盘子的鸡鱼猪肘子和藕夹都让她吃了。
贺历弘看着她吃得又多又香,吃惊之余很开心,倒了杯酒给她。
火苗一口闷了,呛得她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但那股子秋露白的辛辣火热从嗓子一路滑倒肚子里的感觉又让她有说不出来的舒服。
摇了摇头,她说:“再来点儿,这玩意儿过瘾!”
贺历弘又给她倒了一杯,火苗又喝了。
吃完最后一块肘子肉和藕夹,火苗已经喝了六七杯。
滴酒不沾的火苗一下喝了这么多,醉了。
她晃晃悠悠地把餐盘甩到草垛里,就去抢贺历弘手里的酒壶。
贺历弘没想到火苗这么快醉了,忙把酒壶藏到身后不给她。
“你咋这么小气?这玩意儿很值钱吗?我给你一块肉糕,你给我一壶酒!”
贺历弘想起来他吃了那块肉糕之后,数年来的胃寒之症确实缓和了许多,于是在她手心里写:“肉糕,金叶子买。”
火苗摇头晃脑道:“买什么买?你救我一命,我送你几块就是!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用?”说完她就一头栽进贺历弘的怀里,想起却晕头转向爬不起来。
贺历弘扶起她,写:“睡哪里?”他想送她回房间。
“就睡这!”说罢,火苗手上机关上一模,“呼啦”出来个帐篷密密实实地扣住二人。
火苗打了个酒嗝,翻身大头朝下探身进了马车里。
贺历弘吓得赶紧握住她的腰,暗叹:好细的腰!
火苗在里面翻找一阵,抱着个包袱又是个鲤鱼打挺翻了上来。
“你躲开!”火苗抬脚踹开贺历弘,两手抖开包袱,铺了一张奇怪的金色毯子在马车顶。
贺历弘伸手摸了摸,丝滑柔软却自带温热触感。
好神奇的毯子!
“嘿嘿,好吧?这是我师父的宝贝!我趁他睡觉偷出来的!”火苗红着脸,晃晃悠悠地坐下又打了个酒隔,笑嘻嘻地往上一躺,枕着胳膊就睡了。
贺历弘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于是也躺下了。
果然不冷!
这马车倒是有趣,贺历弘心里琢磨:回头问问他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倒是个可以收归己用的人才。
贺历弘正想着,火苗翻个身贴住他,一只小手搂上他的腰。
伸出胳膊让她枕好,贺历弘平躺着也闭上眼睛。
火苗的手搁在他的腹部来回摸了摸,醉话道:“师父,你都睡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冷?这是你醒不过来的缘故吗?”
贺历弘歪头看了看她,心道:他师父莫不是长眠不醒的活死人?
正想着,他就觉得腹部一阵温热。伸手一摸,居然是火苗的手正以高出常人温度的手感压在他的腹部。
贺历弘感觉胃里头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自那场大火后,他嗓子中了火毒不能言语,而身体里却又冰冷得厉害,不但夜里无法安枕,也无法吃那些去火毒的药,因此嗓子始终治不好,一身的寒疾又时常折磨他。
如今突然暖了,他感受到久违的舒适,于是收了收手臂搂紧火苗,笑着闭上眼睛,心里道一句:谢谢你!
一夜安枕。
东方泛起鱼肚白,天空一片灰蓝色。
蒙蒙亮中,官驿的公鸡打鸣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官早早地来到马厩喂马。
看到那个马车顶的“乌篷”,小官摇了摇头,道:“驿头也忒势力,让人家在外面混一宿。”
说着,他把干草、豆粉添到马槽里。
贺历弘睁开睡眼看了看眼前的黑暗,想起来自己昨晚在少年的马车顶睡了一夜。
一歪头,他看到少年蜷成团睡在自己身边,后背紧紧贴着自己的身子,不自觉地嘴边多了一丝笑容。
他摸索着想要找到昨晚的机关打开乌篷,但却摸错了机关导致整个乌篷直接盖了下来压住二人。
贺历弘眼疾手快,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