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止止按周泽川的习惯把药膏给他放进了一个小巧易携的袋子里，药单进袋易褶皱，于是铺直了放在小木箱里。
这个习惯周泽川从原世界带到了这里。
周泽川看方止止娴熟帮他收东西的背影惊奇不已，这些小习惯他自己甚至都没注意到。
“止止，你怎么......”
方止止扣扣脑袋，这以前的记忆她自己也忘不掉啊。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笑，冲周泽川眨了眼睛，“许是本姑娘过于聪慧，见泽川哥哥行事稳妥细致便能猜出来你的习惯。”
周泽川无奈扶额，眼尾向下弯起。
果真还是小孩子性格。
周泽川挽起一侧长发至耳后，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他做来就像雪上的狐狸似的，怪不得周幽王要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
方止止认为他有这个潜力。
方止止看得呆了，床上那人干咳一声，问道：“荞荞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不耐疼，现在昏过去了。”
一阵风吹过，周泽川扬起的乌丝把方止止的思绪扯到日出时分。
周泽川毫不犹豫翻身去救荞荞时想的是什么？
他会是方荞的那颗救命神丹吗？
想的太过投入，以至于方止止的表情看来十分忧虑，眉毛牵着眼角蹙起，慌了神的她收不住千头万绪。
直到模糊的残影隐隐绰绰的从眼前闪过。
“止止，你在想什么呢？”
周泽川就是这样，对所有人都温柔，哪怕他冰冰冷冷的站在黑夜的路灯下吹冷风时说出的话语仍是温柔的。
要是他走出黑夜时能顺便化了周身的寒气，方止止想，这样温柔的男孩她或许也会情不自禁。
何况是和从前的他一样心已静止的方荞呢？
方止止敛了思绪，说道：“和我一起去看看荞荞吧。”
“周泽川。”
“嗯。”
“如果有一天荞荞和今天一样面临危险时，你能不能和今天一样救她出来？”
“好。”
即便方止止不开口，周泽川也会在方荞需要时奋不顾身的站出来。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方荞和他一类人，因为方荞坦白了她的一切。
强者会惺惺相惜，或许便是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同样的人总是会保护对方的。
哪怕不是一类人，但有过相似的经历，不也会激起对方的怜悯之心吗？
隔壁老白也是个好人，他的温柔不同于周泽川，他总能猜中人的心思，说出适时的话。
他的行动不张扬，若是不看他，甚至不知道他或许做过什么事。
正如此刻，他安安静静的呆在屋里，在不起眼的角落搬了一把椅子，椅子正对着方荞。
在方止止来后，他合上了古籍，又安安静静的出去了。
或许是去捡药了，又或许是想起了麻醉剂的配方，在空间里鼓捣起来。
方荞的嘴巴在失血后显得有些干涸，她半合着嘴唇，睫毛还轻轻颤着，病弱西子，惹人心疼。
方止止抓住方荞的手，怕再次失去她，她要时时刻刻感知着方荞的温度。
若不是方荞后背受伤需要擦药，方止止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发现方荞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
谁打的呢？
用不着去想也知道是她来方家之前的八年受的伤。
又是八年过去了，那些鞭痕竟还未消散，可见曾经伤得是多深。
“荞荞和你一样是个懂事的小孩，从来不把不幸带给别人，说起来，我这个姐姐还不如你。”
方止止猜到，方荞或许早把一切都告诉周泽川了，却不肯告诉她这个姐姐。
周泽川开口轻柔，淡淡说道：“你才是切切实实照顾荞荞八年的人，我不过是偶尔能为她排忧解难的哥哥罢了。”
有些事，恰恰是不能告诉家人的。
方止止的手心似乎被羽毛一样的东西抓挠着，她低头一看，是方荞的手在动。
她急忙凑近方荞，低声喊着：“荞荞，荞荞......”
“姐......姐......”
她气若游丝，虚弱的整个身子都连带着用力才能说出话。
这场景方止止再熟悉不过，她俯下身把耳朵贴近方荞。
“你永远是我的......唯一的姐姐。”
刚刚的话方荞都听见了，她的姐姐怪自己做的不好。
方荞不允许任何人这么菲薄她的姐姐，包括她姐姐自己。
她的姐姐温柔大方，不可替代，是她短暂的十多年里见到的第一束光。
那束光猛烈的照进了沉沦的深渊，给了她向上游的指引。
她不会让自己的光为了拯救沉沦而将自己陷入深渊。
那束光本该不带任何一丝尘埃的走下去。
方止止泪水早糊了满脸，包裹住方荞的手越抓越紧，回应道：“荞荞，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姐姐好不好。”
方荞酝酿许久，只是笑了一下，“姐姐......我想和泽川哥哥说几句话。”
“好。”
方止止推开木门，木门吱呀的一声盖住了她终于憋不住的抽噎声。
“擦擦脸，你妹妹好好的呢，倒是你的妆花了。”
方止止接过手帕，也就白暮初此时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屋里，方荞和周泽川面面相觑。
想必周泽川也看出来了当初方荞是故意摔下去的。
周泽川叹了一口气，“荞荞，你当时为什么......”
方荞渐渐缓过劲儿，大口呼吸许久后才答道：“我只是想看看泽川哥哥会不会救我？”
若不是方荞现在是病号，周泽川又能理解她那颗及没有安全感的心，恐怕此刻已经想摔门而出了。
但他没有，他只是微微侧过头，语气似是阴骘，又带着些责怪：“你傻不傻？”
“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