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往另一个方向眺望。
他今日告假不曾上朝,所以穿着一身宽松长袍,古鹤亭中南风相依,遥遥一瞥,清隽身姿如松如柏。
若不是他恶名在外,想必早有家室。
白听容本想不打招呼直接回去,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如同受了蛊惑一般慢慢朝那座凉亭走去,就好像她本该站在那人的身侧。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在对方回头之前,白听容先出声:“站在这里做什么?”
赵修礼悄然回身时,余光已经瞥见了一抹沾了泥渍的裙角,他道:“在抓不请自来,翻墙而入的小贼。”
不等回答,他又道:“你若是遇上这小贼,可得帮我把人留下。”
白听容又不傻,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留下之后又如何?难不成是怕小贼顺手牵羊,拿了你宁国公府里的东西?”
她不笑时横眉冷目,眸中泛着潋滟波光,倒是叫园中夏花失了颜色,此等昳丽容颜同样映入了另一人的眼中。
赵修礼面对着她时,总是不由自主地难掩笑意。
可他觉得这样不够稳重,恐会留下一个轻浮的印象,索性将欲要弯起的嘴角又抿了回去。
他将视线转向亭外青草,沉声道:“她若是有所欲求,反倒就好办了……”
贪嗔痴念一生,神仙亦成凡人。
但如今的白听容,对他无嗔、无痴,唯有从人之贪欲入手,方有一丝破壁之机。可她对待自己的贪念,却也是谨慎万分。
赵修礼侧过脸去说话的瞬间,平白生出一股凄清之感,甚至带了点委屈。
每次一面对他,白听容总要质疑起自己的感知能力。
“瞧你能言善辩,果然是没病装病。”
“可不敢轻易生病。”
赵修礼半坐在一旁的扶杆上,仰视着站在面前的人,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记账。有些人还欠我一回,所以我一定要长命百岁,才有可能把这账给收回来。”
白听容双手环胸,无奈道:“先前我想着小宁国公爷既然这么会挖墙打洞,该去工部任职。如今听君一言,倒是觉得都察院更适合,凭你这张嘴,就没有弹劾不了的事。”
两人乘着亭下的阴凉,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
不远处,袁嬷嬷刚为老夫人取完药回来。
她隐约听见古鹤亭附近有说话的声音,就以为是府中小丝丫鬟偷懒懈怠,提着药包就赶了过去。
走到跟前一瞧,才发现是自家小公爷和一陌生女子正面对面相谈甚欢。
看那神情和模样,绝非初识。
袁嬷嬷盘算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上前问候,只是站在树丛之后观望了许久。
这事儿还是要先禀明了老夫人。
她见二人没有任何越轨的举动,便把眼前见到的一切默默记在了心里,没出声就走了。
这时赵修礼直起身,隐约看见门廊中有人离去的背影,这才说:“在这儿说话不方便,我送你回去吧。”
他是想带着她一起回书房,毕竟那条地道要好走些。
白听容往后退了半寸,转身向最近的密道处,回道:“不麻烦了,我认识路。”
赵修礼亲眼看着她从那面矮墙爬了回去,确定人走远了,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