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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1 / 2)

守库房的狱卒低头盯着脚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库房里的阎王爷。

苏佑慈一大早就独自入了卷宗库房,他在里头呆了多久,狱卒就心慌了多久。其实不止狱卒,整座诏狱都人心惶惶,活儿都干不踏实。

幽暗的光线从库房门内倾泻了出来,时不时可以看见人影晃动。

苏佑慈进来之后,精确地找到了杜连川一案的卷册,随手翻动。他不必看得仔细,因为这件案子全程由他监督主理,从拟罪、定罪再到撰写案卷,都需要他点头。

他会特地跑这一趟,无非是外头又出了事。

杜连川的儿子杜庚混迹酒楼,私下给各大商队通风报信,弄得他手底下的人数次失手,抓不到圣上想要的巨贾奸商,导致他连带着挨了批。

近日他们终于找到了杜庚,没想到此人宁死不屈,自戕之前说了一堆胡话,其中就提到了“上一回”、“你们的人”、“放过”之类的词。

还没来得及多问,杜庚就一刀插进了自己的喉管,抽搐了两下就没气儿了。

眼前景象惨烈,但苏佑慈却立在血泊之中,思考起了他临终前的话。

他猜杜庚每一回都能掐着点儿走漏消息,很有可能是在诏狱中有内应。浸淫在商贾之家的杜庚天生就懂得权钱交易的那一套规则,一手交钱,一手拿有用的消息。

苏佑慈确认完案卷没有被调换或者篡改,将其放回原位。

他合上库房的大门,隔绝了里面透出的微光,站定向狱卒命令道:“再把登记名册拿出来给我看看。”

“是,是,属下这就取……”

狱卒仍是不敢抬头,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在诏狱的资历很浅,又是个守库房的,没经历过多少大场面。之前指挥使来去匆匆,不曾在此地多留,更别说这样面对面向他下令了。

方才他还能强装镇定,现在就只能哆嗦着递上名册。

苏佑慈面中的那道疤痕十分狰狞,近距离看更叫人畏惧害怕,他默不作声地再次翻阅起登记名册,在心中根据事发时间进行了初步筛选。

近期诏狱案少,因此并没有多少人往来库房。

如果诏狱出了内鬼,那么这个人勾结杜庚一定在他放消息给商队之前。当然也有可能这个人并不存在,又或者没有来过库房……

苏佑慈之所以能够成为崇帝最锐利的一把刀,不单是因为他足够阴毒狠戾,更是因为他与崇帝一样,任何一处疑点都不会放过。

哪怕错杀,也有杀鸡儆猴的威慑力。

很快,他锁定了三个人的名字。

苏佑慈将名册甩回了台面上,冷言吩咐道:“继续当你的差。”

离开库房之后,一路上都有人朝苏佑慈行揖见礼,他连头都不点,快步进入了一间四面无窗的密室。此处只摆了一套桌椅,壁上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

他往身后的某一块儿砖石上按了一下,顿时那一处先凹了进去,随后渐渐复原。

不过瞬息,门外有声音问道:“指挥使有何吩咐?”

苏佑慈道:“诏狱刑讯指挥同知手下佥事白听容来了没有?”

门外人答:“刚到不久。”

苏佑慈坐定后,说:“叫她过来。”

诏狱的阴暗幽深仿佛将时间拉长,白听容听着同僚们的谈话,在一边默默等候了好久。直到被唤走,她才从思绪中挣脱出来。

密室已在眼前,这里是苏佑慈才有资格使用的地方。

一旦有私密的任务要下达联系,他都会选在这样一个地方。

四周的墙壁由特殊材料建成,与审讯之处的用料极为相似,但更加隔音隐蔽。人在里面对话,真是一点儿声音都传不出去,就算是他要在里面动手,在外界看来也是悄无声息。

白听容摸了摸袖中的文书,沉心走了进去。

“来了。”苏佑慈的声音有种砂砾的质感,不带任何感情。

白听容看向他,依然是冷若冰霜的样子,即便面对着另一张丑陋疤痕盘踞的脸,她也不曾变换表情,她递上提前撰写好的述职文书,道:“这是九日来的宁国公府监察手记,请指挥使过目。”

苏佑慈抬手接过,其间并未抬眸,专注地查看每一条内容。

从赵修礼会客到出行,能打探观察到的事件全部记录详尽,大致看来并无不妥。他自顾自地看着,却感知到面前人的视线从未偏移过,始终看着他坐着的位置。

苏佑慈不禁道:“不怕么?”

他问这话时的语气与常人不同,带着一种遗憾的意味,似乎是在可惜没有使面前的人心生畏惧。

白听容意识到方才的出神落在别人眼里,可能成了冒犯,低眉回道:“从入诏狱的那一日起,就已不知怕为何物。”

她若是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麻木的人,早在第一次踏入诏狱大门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疯魔了。

苏佑慈扯着疤痕笑了一下,这不但没有使得他看起来变得和善,反倒增添了一种诡异的神态。他把文书收好,却不立刻开口,而是静静地凝视了白听容一阵。

他的目光阴冷,如毒蛇捕猎般耐心蛰伏。

白听容向来沉得住气,于是任由他看着。

半晌,苏佑慈道:“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你吗?”

白听容答:“不知。”

在入诏狱之前,还有其他机密部门要收人,但那些地方未必有诏狱好,在外头干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活计,落得死在荒野身首异处的下场也未可知。

苏佑慈在一群受训的孩童中,第一眼就选中了她。

她从未思考过为何是自己,也不知将来要做什么,只有一个活着便好的信念支撑着她。

旁人因何而选择自己,于她而言根本不重要。

苏佑慈用指腹敲击着桌面,一声声落下,宛如水滴击打在石板上的脆响,他道:“因为你和我是一类人。”

“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扫清横在面前的障碍,除了自己,其他什么都不在意。”

白听容低着头,嘴角不经意地往下撇了撇。

她并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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