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里屋提醒了几句。毕竟是堂堂的武执掌,居然还来参加选徒大赛,被人认出来总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啰啰嗦嗦,人俩姑娘还没问什么,他就一股脑地说了一大通。“我跟你们可不一样,移幻师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只是想让我圆满些,我自个儿也想借机看看七国的风光不是。”他戳了一下涂月溪,对她眨眨眼,话里有话地又重复了一遍,“萧玄主让我来的,明白吗?”涂月溪看一眼向冷音,不太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啊啊,还有还有,我都已经启灵多年了,那种黑丸对我是不起什么效用的,你们不用担忧,找到了白丸都是你们的。”
涂月溪没接他话茬,揶揄他:“冷音姑娘会易颜术,可以再把你变回去你要不要?”
“你放这马后炮有何用?别跟那几个小子提我是谁就是。”他嘿嘿一笑,抹了抹唇上的两撇胡子,“走,你们还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个样子呢!”说着招呼了其余人等出了石房子。
眼前看到的却不是虎崖。大家站在山头上,被眼前的一片云雾缭绕姹紫嫣红美得丢了魂儿,简直不似在人间。涂月溪在身前摘了一朵这开遍云间的红艳艳的小花,拿在手中,出了神。“我见过这花。”她说。
“杜鹃?不可能。离国只有驭龙山上有一片,大战后便被云气雾霭遮隐了起来,没人见过,我也只是听说,你去哪儿见?”雷啸不信,颇有经验地推断着,“据说杜鹃源自苏次国和北奎国的边界,依我看,我们就在这里了。”
向冷音也摘来一朵看,心想,也许这个涂月溪没有那么简单,低声问她:“你在哪里见过?”
“一幅画里。”
“好了,咱们都别墨迹了。美景看看就好了,你留不住它,它也留不住你!走吧咱们!”雷啸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山下去了。大家心中恋恋不舍,不过这样的开头着实让人少了些紧张,多了些憧憬,一个个也都步伐轻快地跟了上去。
收了定心法,萧遥从他们几人的虚境中回到现实,一刻等不及地去找出了那幅画——刚刚涂月溪说的就是那幅画。林中抚筝的白衣男子,远处杜鹃丛中拨琴的女子,无数次入过他梦境的这幅画面原来就是他师父木堇寒第一次遇到空如雪的那天。萧遥一下子都想起来了。
那是在去苍陵城比箭的半个多月前,木堇寒随他父亲去驭龙山看望空逸。后来他一个人骑马撒欢跑了出去,结果在山中迷了路,转来转去转到了被群峰揽在怀中的一座小山林中。青松林守着一簇簇娇艳欲滴的花团,在山中独自成春。林中隐隐传来琴声,悠悠如诉,他牵马沿着蜿蜒的小路往里寻,这才在绚烂中望见一女子侧影:飘飘然一袭乌长发,邈邈兮一身鹅黄裙,朦朦胧胧中似个仙女儿,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在天的一方。
木堇寒不禁看呆了,掐了掐自己的手又不是在做梦,袅袅的琴声似是涓涓细流翻山越岭而来,从他心头淌过。未曾听过的曲子,抑扬婉转间刹时让他的心也跟着起了悠扬。他轻手轻脚地做了个移幻手印,将丝赋筝取来,端坐下来,一拨一捻中如另一股清流汇入她的曲中。一曲奏罢,女子起身回望他一眸,脉脉眼波让木堇寒在千回百转的尘世中刹时收了心乱了情。他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是情?仓皇间匆忙深深作了个揖,她还礼,没有话,转身欲去。
“姑娘留步!”他问她曲为何名。她回说不解其意又何须知其名。
木堇寒不懂,他刚刚合的恬然,再细细回味,似是扰了她曲中的寡淡彷徨之音,这才后悔起自己的唐突。见她要走,急忙问:“敢问姑娘芳名?”话一出口,又觉失礼,复说,“姑娘此曲别有意境,前段幽幽灵动清透,后段却时缓时急,沉沉落落地让人寻不到方向,怪我琴艺不精,但曲已在心中,待日后明了意境想再来请教。”
“公子无需记挂在心,天色不早,山中路险,还请早回吧。”她习惯性地将人拒之门外,走出两步,他说的寻不到方向像是种提醒,岂不正是她此时的心境?她回身又看了他一眼,怅然若失的立在树影中,这样钟情于一曲的样子倒也不像个浪荡子,心下一软。“空如雪,我叫空如雪。”说完泯然一笑离开了。
怦然心动的一刻一辈子有这么一次就足够了。空如雪,空如雪,木堇寒在心中重复了无数遍,终于在今天这个名字也扑入了萧遥的心中。她就是师父他心中的那个人,她一定是师父让我找的那个人。他收起画卷,想虚境中还有两个灵司在值守观望,便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去吩咐下人备好了快马,马不停蹄地赶往驭龙山找空尘去了。
空尘用完了午膳,正在崖边的芸香阁小憩,辟寒香刚燃了一半,屋里才暖和起来,萧遥就掀帘进来了。空尘斜靠在炕几上半眯着眼,手里的书卷垂落在身前,抬眼见是他来,打了个哈欠,理了理衣衫,慢慢坐起来,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萧遥脱下殷红斗篷,道:“你府里的人都说你在养神,不便通报,我误打误撞,猜你在这里,果不其然。”
空尘将他让到一旁坐下,“哪里是养神,明明是凝神。”
萧遥耐着性子,应了应他焚香凝神的喜好,转而问他,“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今日为何而来?”
“是啊,昨日你轮守虚境,今天不好好歇着,匆匆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他眼神炯炯,不觉让萧遥想起他还是个瞎子时,不用看眼神就透着凶神恶煞的模样,多亏了他喜好修身养性,如今看起来才慈眉善目些。
他笑笑,回他:“空如雪,我师父同你们比箭前见过她,她是不是我师父的心上人?我记得你说她是你的师妹?空逸的女儿?”
难得他记起来了,空尘点点头,这样的记忆他也曾在丝赋筝中见到过了,他沉吟片刻,“那日你师父的箭飞向了她,其实错不在他,皆因他种情在先,而凌云弓只懂心意,不识情意。”他旋即又苦笑着,摇摇头喃喃道,“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懂,又怪得了谁呢?天意弄人啊!”
萧遥听着似懂非懂,问他此话何意。空尘叹口气,起身走到博山炉前,香雾袅袅在屋中渐渐散开,“这香要燃尽了,我再重点一支,再慢慢与你道来。”他于是从香盒中又取了香,点上,坐回去娓娓道来。
如何个天意弄人?那场比试看似为赢凌云弓,实则关系着空如雪的命运。离族的老太灵司从玄兽白泽那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