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起去找你师父,我去求他把我爹的尸骨还我,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他可没那么良善!你爹葬在那里,天知道司上青肚子里有什么鬼!”向冷音直截了当地回她,“而且,月溪……我不能回去,我是逃出来的。”
“逃出来?”涂月溪惊得坐了起来。
向冷音翻个身转向她,用胳膊撑起身子说:“有人栽赃我偷了他灵丸,不逃的话,空灵府的人要卸我灵力的。”
“说你偷司上青的灵丸?是谁这么恶毒?”
“还有谁,除了司上青,没别人。”向冷音冷笑一声,坐起来,又问,“你听说过他们五大玄术师可以换灵石吗?没有合适的继任者,就把他们的灵石留下来。”
“这……我听说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永生不灭。”
“至少灵石五感可以在另一个人身上获得某种意义的新生,”向冷音说,“司上青意图明显,他不想任何人超越他,如果我说是我不懂收敛,让他看到了威胁,你信吗?”
“我信,他睚眦必报,眼里容不得半点儿威胁。”涂月溪想都没想地回她。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厉害吗?什么都没做,就成了形幻师的眼中钉。”向冷音有种苦中作乐地调侃一句,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月光照进来,洒在被子上,像是某种莫名的力量,两人复又躺下。少顷,向冷音翻了个身,离开形幻师府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司上青的厌恶竟如此莫名的强烈,于是大胆问:“月溪,你想报仇吗?”
“报仇?”涂月溪沉吟良久,回她,“谈何容易。”
“我帮你,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他,而且,他易了颜,还用了不老术,这种复杂的玄术都有弱点,等我找出来,到那时候,帮你把仇报了。”她这样说着,软金鞭的影子在她脑际一闪而过,仇恨的种子早已埋种在她心间,也是她无法抗拒的命运般的择选。
涂月溪闭上眼,想起她父亲易颜术也有弊端,未置可否,她也希望看到那一天,却说:“我逃不出红香院,你呢?也逃不了一直躲躲藏藏,找他的破绽,以你我现在的处境,从何入手都不知道,我看,还是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刚说的是认真的,我总不能躲一辈子,总会有办法的。”向冷音在夜里睁着眼,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不容置疑。
涂月溪仍在想着她父亲,他和司上青斗了那么久被他所害一定心有不甘,她觉得向冷音说出了她心里的话,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说:“好了,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一觉睡醒,天还没亮,向冷音被院里微弱的声响吵醒,她爬起来,涂月溪不在屋,便穿衣起来去看。
“你在干嘛呢,月溪?”她看着趴在海棠树下的涂月溪,像是魔障了一般在扒着土。
涂月溪回过头,揩了揩脸上沾着的泥巴,笑着对她招了招手,“你快来看,我找到桃木盒了。”
向冷音走过去,只见她已从挖的坑里取出了布包袱,里面果然是一个桃木盒。涂月溪一宿半睡半醒,终于想通,以她爹对司上青的了解,一定对他早有防备,不可能在信里对发生的所有只字不提。她父亲从和渊逃走后回了趟家,信中所提当是掩人耳目——桃木盒,海棠树都是给她的启示,他真正想要让她找到的其实都在这里。
她打开盒子,里面记录的都是巽族金性灵石高阶玄术的心法口诀,不言而喻,这些都是涂千里从和渊内藏书阁所学留下来的。
“这些你应该用得上。”涂月溪推到向冷音面前。
书册下面还压着一支竹签,一个香盒,一个荷包和一封信。涂月溪迫不及待地展开信,是她父亲留下。
信中提及,涂千里与司上青是师兄弟,只因他与古陌辰合谋想要求得一石双灵,密谋造反,设计害死了他师父,他才苦修玄术想要清除师门之害,为此入了离族禁地寻上乘灵法,不日便要去与他做最后一决。他提醒女儿,此战他不能胜券在握,且有御灵使追他在后,恐凶多吉少日后难再见面。若他打败了司上青,会回来找她,但如若等不到他,被司上青发现了她的存在,他定不会善罢甘休,让她到癸虚山拜龙忘机为师,修习玄术求得自保。
涂月溪一口气看完,信的字里行间有她父亲不成功便成仁的笃定,也有他对她隐瞒这么多的歉疚和无奈。她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她受了这么多波折,也挣扎过抗争过,可她父亲怎么会想到这封信竟迟来了这么久。她在原地静静坐了好久,想了好久,颤巍巍的手忽然抓住向冷音,说:“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躲一辈子,这笔帐,早晚得找司上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