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曼所说的房间在雷德弗斯号内舱第二层。
屋内摆有简单家具,没有窗户。
房间前主人大概有阅读的爱好,书架上零散留了几本没来得及带走的书籍,简陋的木制写字台上沾着许多墨水痕迹。从床底隐约露出半截的旧衣裤以及几只凑不成对的袜子能看出来,前主人搬走的十分匆忙,地上混乱的脚印同样也能证明这一点。
艾丽站在门口迟疑着不肯进入。
倒不是因为什么洁癖,毕竟白胡子海贼团里也都是一帮不拘小节的男人,身为海贼,艾丽早就习惯了潦草的生活环境。
她真正抗拒的是这个房间的密闭性。
四面无窗的封闭空间很容易激起一些不大好的回忆,而看不见大海和天空更是让她缺少安全感。
艾丽犹豫一阵,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对自身定位十分清醒,别看贝克曼礼貌将她视为客人,但撇去表面粉饰,双方都心知肚明一点——艾丽实际上就是红发海贼团的俘虏。
在这种情况下,人家不仅没把她丢去船底仓库,甚至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单间,怎么看都已仁至义尽,她若再提出要求,就是给脸不要脸。
算了,有些事不管拖了多久,终究得去克服。
密闭空间如是,没有海楼石武器傍身更如是。
艾丽抬手摸了摸挂在耳垂上的蓝色水滴吊坠,垂下眉眼,久久无言。
*
艾丽在雷德弗斯号上的新生活基本与过去无二。
航行,打闹,开宴会,抽空处理一下前来挑战四皇的小毛贼们,然后又是新一轮的宴会。
一船海贼们白天醉生梦死,夜晚欢歌载舞,直到瞭望员大呼小叫的昭告——“发现陆地啦!!!”立刻全船沸腾。
男人们欢呼着,嘶吼着,以期待为浆,以热情为舟,全速冲向未知之地。
艾丽同样享受这般自由快乐的航行,而比起在莫比迪克号上的那些日子,她这个‘客人’没有了迎敌的责任,看上去竟比往常还来得更为清闲自在。
当然,只是看上去......
事实上,艾丽在蹭酒蹭肉之余,每天耗费大量脑细胞,殚精竭虑思考要如何从红发那里抢回自己的武器。
她尝试过趁夜偷袭——被睡梦中的红发给丢出来了。
失败x1
尝试过先把人灌醉再行大事——成功了一半,红发确实醉的迷迷糊糊,但这种状态下,他竟然反应更迅速了。
失败x2
也尝试过抓住对方沐浴的机会悄悄摸进更衣室偷东西——然而她没想到,狗男人竟然把她的镰刀带进浴室里面去了!!!
失败x3,内心阴影x10086
艾丽做了诸多尝试,全部败北。
她生无可恋的瘫在甲板上,一边唾弃香克斯的无耻,一边努力压抑心底焦虑。
蓝天是那样的清澈,白云是那样的悠闲,而她......是那样的无助。
这几天和香克斯斗智斗勇的过程既视感有点强烈,艾丽本能想起了艾斯刚上船时的种种。
也不过一两年前的事,现在回想,竟恍如隔世。
那时候甚平和艾斯打了个平手,白胡子老爹强势逼着艾斯加入海贼团,艾斯不服,故开始了长达几个月的刺杀之旅。
而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们,比如艾丽和马尔科,就跟看戏一样看待这一切。他们一边鼓励艾斯,一边不时与同伴凑在一起感慨今天的袭击又失败了,并顺势猜测一番这个新人明天会想出什么更有新意的暗杀方式。
彼时彼景,此时此刻。
艾斯对白胡子,艾丽对红发。
时空竟诡异的重合一体。
艾丽在历经诸多失败、累积了无数挫败感之后,由衷和当初的艾斯共情起来。
现在回去给艾斯诚恳道歉还来不来得及?
——艾丽十分真诚的在思考这种问题。
“喂!大家!这里有好多鱼啊!都是可以吃的鱼!”
耶稣布突兀的呼喊打断了艾丽的思索。
听见话后,她一个半跃起身,抢在所有人前面挤到船沿好奇张望,“哪呢?哪呢?诶?我没看到鱼啊!”
不知为何,红发船上的储备粮全是各种兽腿肉,这种肉吃上一两天还行,时间久了,着实让人腻的很。艾丽早就想改善伙食了,奈何其余人没提出意见,她也没法多说什么。
但现在可不一样,鱼群是主动靠近的,只要打捞上来做成料理,饮食质量那不是蹭蹭往上涨?
想到这里,艾丽的眼珠子都变成鱼的形状了。
“海面当然看不到。鱼都藏在水下,也就只有我这种眼神好的人才能看见踪迹!”耶稣布说着说着就开始了自我炫耀。
艾丽满心满眼全是海里的鱼,根本没分神理会耶稣布。
“收帆!”
香克斯踩着台阶登上甲板,顺势这么命令道。
船长有指示,船员自然马不停蹄的执行,转瞬,雷德弗斯号便静止在无垠汪洋中间。
“唔,这片鱼群规模不小,看来我们误打误撞来到一处渔场了啊。”香克斯来到甲板边缘,俯身观察了一番,随即得出这样的结论。
所谓渔场,顾名思义,就是鱼很多的海域。
听起来很玄幻对不对?大海中多的是鱼,何必为此专门划分出这样特殊的一片区域?
然而在气候变幻莫测、一切都乱成一团的新世界,打渔是个运气活。渔资源富裕的海域坐标价值胜过万年沉香,类似的情报在地下拍卖场中甚至能拍出几亿贝利。但即便得到确切坐标,坐标指明的渔场能持续多久,得到坐标的船队能不能平安找到目的地......这些又都是另一回事了。
由此可见渔场的珍贵之处。
在没有明确目的的情况下,雷德弗斯号通常都是随波逐流,走到哪是哪。
靠着如此敷衍的态度都能找到渔场,真真可以说是运气在作怪了。
香克斯当然知道这份机遇的珍贵性,他思索几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