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是有专人在座驾的入口指引车子下地库的,顾姓的亲戚都跟着引导车去了地库那边,只有程氏夫妇豪横的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顾家迎客的门口。
在花园里哼唱着江南小调为婚礼助兴的老师们被程家的车逼得连连后退,差点掉进喷泉里。
始作俑者的夫妇两人不动如山的坐在车里,等着程凉这位顾太太亲自过来给她开车门,以此来彰显程氏门楣攀上顾家后的地位。
程凉强忍着心里的火正要给她这对虚荣到死的父母开车门时,叶管家先她一步为这对顾氏的亲家开了门。
沈意晚看到开车门的是顾家的管家,笑容淡了一些,也不忙着下车,胳膊轻轻抬了抬,把手递给程凉,“你扶我一下。”
程凉抬住她的手,探过身子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差不多得了,别逼我在顾家门口给你过肩摔。”
程远峰本来也要学沈意晚让顾良过来扶他下车的,沈意晚一把将他拉下车,生怕程凉真的给她来一个过肩摔,立马碎步移到了顾良身边。
“程凉,我们虽然见过顾良很多次了,但你好像还没有正式给我们介绍过吧。”
她的提醒倒是让程凉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来。
“顾良,这位是我妈,就是六年前虎毒食子沈意晚女士。”
“妈,他就是六年前不配进我们家门的顾良先生。”
沈意晚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根本不记得程凉当初那个混混男朋友的模样,难道那个男的就是顾良?
顾良很绅士的伸出手,“程太太,幸会。”
顾良没有直接叫她一声“妈”,而是称她为“程太太”,这个称呼让她脸色更加难看,仿佛刻意的划清两家人的界线。
他叫“程太太“的时候,程凉也愣了一下,可想到程氏夫妇这副嗷嗷待哺的吸血鬼样儿,他作为长盛的掌舵人,划清界限也无可厚非。
而且,“爸妈“这两字在程凉的字典里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暖的词。
程远峰的焦点则是放在了六年前沈意晚就见过顾良这件事上,而他完全不知道。
他小声的问程凉,“你妈早就见过顾良呢?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爸,你知道的呀,我当初被你赶出顾家就是因为他,你忘了?”
“他……他就是你高中交的混社会的男朋友?”
“现在,应该是混社会的丈夫了。”
他的震惊在顾良叫了他一声“程先生”后被彻底转移了,“顾良,你和程凉已经领证了,今天又是你们的婚礼,你可以直接改口跟程凉一样叫我的。”
“好的,程先生,可以入席了。”
顾氏传承百年,节庆典仪都自成一脉,顾良和程凉的婚礼遵照顾老爷子的意思一切按照顾家的老规矩来拜堂成亲。
只是这拜堂拜的不是高堂,而是顾家的祠堂。
程凉由顾家最大的长辈顾盛年牵着进祠堂,所有人都退到祠堂外面守着,顾良已经等在祠堂了,顾盛年带着程凉进来之后就把门关了。
祠堂里就剩他、顾良和程凉三人。
穿着中式长褂的顾盛年从背后取出一个鸡毛掸子来,对着顾良,“你……跪下。”
看到顾良跪下去,程凉也准备一起跪。
“孙媳妇儿……你不用,拿着这个。”
他把鸡蛋摊子递给程凉,“你跟着我的节奏来,我念一句,你打一下。”
顾良已经摊开了双手,虔诚的等待着属于他的鸡毛掸子。
顾盛年声调扬起,“一打桃花退散,只同吾妻痴缠。”
程凉轻轻的在他的掌心点了一下,顾盛年很不满意,“孙媳妇儿,你得打重一些,他越痛,情越重。”
程凉给顾良使眼色,问:“我真打呀?”
“听他的,敞开了打。”
老爷子声调又扬了起来,“二打风花雪月,此生唯妻侍从。”
“嗒——”
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老爷子已经开始撸袖子了,“最后一下,怎么也得把手打红才能过去啊。”
顾良也给她打气,“老家伙平时不敢动手,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你就借我献他一回呗。”
“三打碧落黄泉,生生世世永结。”
程凉抬起胳膊看似下了狠劲,可最后还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落在了顾良手上,掀不起半点的红。
顾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孙媳妇儿,你这个就不如你婆婆了,她当年打我的时候,鸡毛掸子都打断了。”
“我舍不得。”
程凉把顾良拉起来,“地上凉不凉?”
顾良得意的看着顾老爷子,“她连我跪地上都心疼,是真舍不得打我,还是你媳妇儿厉害,鸡毛掸子都打断了。”
顾盛年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点了香递给他,“带你媳妇儿拜了家祠,就算礼成。”
顾良脱了外袍给她垫在地上,拉着她一起跪了下来,“顾氏列祖列宗再上,顾家九代掌舵今日娶程氏女为妻,冠以夫姓,是以顾程凉入顾氏族谱,望诸位见证,从兹缔结良缘,护她此生无忧,珍之重之视如我命。”
程凉有些愣神,在她二十六年的人生中,没有人对她说过视她如命这样的话,哪怕是骗她,都没有。
她知道这只是誓词,可听到的这一瞬,心里坚硬的外壳逐渐柔软,她被他影响,信誓旦旦的开口,“顾氏程凉,也愿……”
“你用对我有任何承诺,程凉,从今往后,你只用做你自己,把心一点点的交到我的手上。”
顾良把亲自设计的粉钻戴到她的手上,顾良没有戴戒指的习惯,他哄着程凉用自己的发丝给他编了一个戒环。
程凉没想到他给他设计了一个粉钻,却用她的头发做了自己的婚戒。
宋译说她的心是焊死在灵魂里的,谁也拿不走,可这一刻,她想的是……把心拿给顾良捧在手上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顾良,我……”
哐当——
祠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敢在这个时候踹顾家祠堂的人,不是找死的疯子就是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