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上了一层光,带着些许自得。 “你也别得意,先生你这个年纪已经成为有名的剑仙;你父亲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和圣皇起兵了;就是先生的小弟子,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便已经在小宗师的武评榜上有名了。” 听到这话,徐长安嫌弃看了一眼傅子凌。 长辈们总是会在你得意的时候,给你浇上一盆冷水。 徐长安看着傅子凌盯着自己,心里一凛,立马转移了话题。 “村里的那些人怎么能教柴薪桐,他啊,可厉害啦!”徐长安想起了之前傅子凌所说的话,便问道。 傅子凌看了他一眼。 “看你那得意的小表情,就像你有那么多学问一般。”傅子凌收回了目光,同时收起了碗。 徐长安正想回敬他几句,只见柴薪桐回来了。 他穿着粗布衣服,头发也脏兮兮的,眉头紧凑,脸上还有一点儿伤痕,满脸的疑惑,这身装扮和这个状态倒是和这里的环境听搭配。 他走到了正在洗碗的傅子凌面前,蹲了下来。 “前辈,您说,何老头的狗死了,他要吃,我不过劝了他几句,为什么他就要打我?” 傅子凌看了他一眼,继续低着头洗着碗。 当他把碗放好的时候,突然问道:“你小子有没有饿过肚子?” 柴薪桐摇了摇头。 傅子凌坐在了徐长安身侧,擦了擦手,指了指一个空着的凳子,示意柴薪桐坐下。 三人围着那张小小的桌子坐了下来,傅子凌给两人倒了一杯算不得好的茶,这才开口。 “我见过那位老前辈,也见过你,你当时还小吧,估计想不起来了。我当时陪着先生一起去见那位老前辈,算起辈分来,我恐怕都得朝你一拜。” 柴薪桐急忙说道:“达者为师,前辈不可。” 傅子凌笑笑,用手比划着。 “你当时就这么高吧?很小,可前辈对你赞不绝口。” “其它人读书都是为了出人头地,而你当时小小年纪,说的是什么,你记得吗?” 柴薪桐低下了头,声音也压得很低。 “立言立德,成贤成圣。” 傅子凌长舒一口气,接着说道:“对啊,你从小与众不同,可知道现在为什么甚至连孔家的孔德维都快比不上了么?” 徐长安正想帮柴薪桐辩驳两句,看到傅子凌瞪大的眼睛,便不敢言语了。 “请前辈明示。”柴薪桐很是恭敬。 傅子凌看着他,微微一叹。 “当时啊,老前辈为你向天机阁求了几句批语。” 柴薪桐头埋得很低,有些惭愧。 傅子凌没有管他,淡淡的说道:“须拂颈,其时入圣境;须至上丹台,其时结圣胎;须至下丹田,其时圣果圆。” “就连天机阁都批的圣人之姿呐!” “可你这些年做了什么,前辈远游,你认真读书,道理懂得不少,可你真正的体会过的有几许?” 柴薪桐如醍醐灌顶,耳边犹如洪钟大吕敲响,眼睛明亮了一些。 “圣贤不是高高在云端之上讲学的人。小夫子劝服盗匪,他不是靠书上的大道理,而且切实的深入强盗的住处,了解他们,同甘共苦,这才能够劝人从善。” “你衣食无忧,圣贤书读了不少,可你真的领悟了么!” 傅子凌一甩衣袖。 “徐长安为了救你,你却对着一堵城墙倔强,你做给谁看。忠于君,那是执政者的把戏,人,该忠的是这里!” 傅子凌语气越发的重,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徐长安知道傅子凌这是在教柴薪桐,也没插话,自己也低着头细细的思索着。 “谢前辈!”柴薪桐突然说道。 “谢我什么?”傅子凌对柴薪桐板着脸,冷冷的问道。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以前是晚辈太过于理想化了,认为事间的事都是一板一眼的,所有的世间事都能用道理讲尽。” “忠于君,为君死,死而无愧是大义。现在想来,实在是可笑。” 傅子凌脸色逐渐好转,看了他一眼。 “若此番晚辈能够侥幸活下来,一定去世间各处看看,感受一下。” 傅子凌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为什么大部分德行极高的人,都有游学经历么?” 柴薪桐笑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立言,是在前贤的基础上,找到自己观遍世间的道理;立行,不是夸夸其谈。死念书,蒙着头思考,绝对思考不出一个圣贤来;立德,你应该懂!” 柴薪桐看着傅子凌往下一拜。 “学生懂了!” “道理讲不通的世间事多了呐!”傅子凌叹了一句。 徐长安在一旁听着,突然想起了在蜀山的虚云大师,还有自己的李知一师傅。 他想起当时自己所说的混账话。 “没经历红尘,怎么谈看破红尘;没去过窑子,怎么能说自己不喜温柔乡。” 他本想把这话再说一遍,可想到刚才傅子凌的脸色,便沉吟道:“阅尽千山,方知世间雄伟;受过疾苦,方能大仁大德。” 傅子凌和柴薪桐听到这话,都呆呆的看着徐长安。 良久,傅子凌这才笑道:“看来你这个混小子才有成圣之姿啊!” 徐长安闻言,笑着冲柴薪桐挤了挤眼。 柴薪桐也笑着,憨厚的挠了挠脑袋。 (ps:须拂颈,其时入圣境;须至上丹台,其时结圣胎;须至下丹田,其时圣果圆。这是相士对小时候的王阳明先生的批言。这章只是说的知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