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柴薪桐脸色阴沉,声音也低沉了起来。 罗绍华原本对柴薪桐就有所亏欠和畏惧,听到这话,便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大人恕罪,大……轩辕炽被人提走了。” 他本来想喊大皇子,可现在轩辕炽是戴罪之身,“大皇子”三个字自然不能再喊。 “可有交接文书,双方大印?”薛正武怕柴薪桐不明白其中的程序,率先帮他问道。 罗绍华摇了摇头。 “那圣皇的召谕?” 罗绍华还是摇了摇头。 柴薪桐看着他,眼中有怒火在燃烧,他可以不计较法场上的事,可这事,他必须得计较计较了。 “那你这是何意?莫非本官新上任,瞧不起本官?”柴薪桐虽然没有当过官,可架子摆起来却真还有那么一回事。 罗绍华跪在地上,急忙说道:“大人恕罪,不是下官有意要放他离开,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柴薪桐厉声喝道。 罗绍华一咬牙,只能说道:“那人下官拦不住啊,是晋王,下官怎么拦得住他?” 薛正武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罗绍华管的是什么,他晋王管的是什么?他凭什么提人?你凭什么给他!” 这几个问题,正好问出了关键所在,也暴露了罗绍华的官品。 不管是谁,只要是他觉得比自己高的,不管对方有没有权利,只要对自己的仕途有用,他都会尽心尽力的为其办事。 罗绍华低着头,不敢言语。 听到是晋王带走了轩辕炽,柴薪桐反而不担心了,他看向了罗绍华。 “我看了下你的资料,你也是读书人,一路秀才举人,最后在长安取得了榜眼的位置,因缘际会之下,让你成为了大理寺寺卿。” 罗绍华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若是按照官场的作风,一般这么说,揭老底了,那肯定自己没好果子吃。 让他没想到的是,柴薪桐并没有呵斥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一路考上了不容易,可也别失了初心,你现在是官员,正三品的大员,可也同样是读书人,官威要有,风骨更应该要有。你读的书,不应是你做官的踏脚石,它应该是你和朝臣圣皇一起撑起天下的撑天柱。” 柴薪桐挥挥手,罗绍华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柴薪桐没有管罗绍华,对着薛正武问道:“薛大人,那这樊於期怎么样了,找到行踪了么?何时能捉拿归案?” 薛正武抱拳说道:“回钦差大人,这樊於期回到了城外的庄园,我们的人已经把他控制住了,只要一声令下,便能捉拿归案。” 柴薪桐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暂时不动吧,至于晋王那边,你们也不用管了,我会去亲自上门拜访。” 薛正武点了点头,罗绍华面色复杂,可也松了一口气。 潘金海则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柴薪桐,这么棘手的事,若是其它人肯定会逼迫下属或者向晋王屈服,可没想到,这位柴大人自己接了过去。 柴薪桐没有进大理寺,大理寺没了犯人,便也没了去参观的意义。 他叹了一口气,遣散了三人,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七月过了,天气便转凉。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瞎逛,不知不觉的,天上多了一轮冷月。 柴薪桐随意在路边找了一个面摊,吃了点东西,趁着城门未关,走了出去。 其实,就算是凭尚书令郭敬晖为了方便他办案,借给他的令牌,他也可以随时进出长安。 他走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庄园外,对面两座庄园传来了欢声笑语,而他面前种着一棵大槐树的庄园却是冷清得很,烛火都没点燃。 柴薪桐试了试,推开了门。 老人披着厚厚的袍子,躺在了院子中的躺椅之上。 他抬着头,看着那轮凄清的冷月。 柴薪桐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似乎没有察觉或者是不想搭理。 “布衣中,问英雄,王图霸业成何用?禾黍高低六代宫,楸梧远近千官冢,一场噩梦!一场噩梦呐!” 老人念道,声音拖得很长,那一声长叹都让柴薪桐心里一凉。 “你来啦?”老人念完之后,淡淡的说道。 柴薪桐点了点头。 “是的,伯父,我来了。” “我猜你也会来,对了,仙儿回来没?” 柴薪桐摇了摇头。 “她还未回来。” 老人笑了笑。 “没回来好啊,没回来好。她啊,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孩子。” 柴薪桐默不作声。 “对了,你觉得刚刚那几句如何?” “这是马先生所写,他在前朝被人举荐,当了几天的官,掌了几天的权,便放弃了权力,回到了江湖,在草庐之中写下了此词,还配了曲。世上啊,有几人能够看得如此透彻,王图霸业,一场噩梦。”柴薪桐回道。 老人点了点头。 “说得好,王图霸业成何用?一场噩梦!” 他看着天上的月,眼角流下了泪水。 “可惜啊,我这一辈子争权夺利,到了这个关头,才懂得这个道理。若是你口中的马先生还在世的话,一定会骂我愚钝。” 柴薪桐话到喉咙,咽了下去。 “你啊,大多数人都知道你的目的,我其实挺不希望你踩进这个浑水塘的,因为我更希望你好好的照顾好九仙。” “伯……”柴薪桐“伯父”未出口,樊於期立马说道:“柴大人,别这么叫,您是官。而我,现在是反贼。” 柴薪桐想了想,只能沉声道:“若有冤屈,尽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