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好面子的他无法直接问出那日之事,只用眼神问询这个最聪明的属下。
乾和了然于心,刚要将司漓遇害一事说出,单无名就捂着发青的眼睛,恶狠狠的抢了话:“这破神简直可恶!见您闭关不见,又找不到女上神,就拿我们撒气,扬言与您不共戴天!说您卑劣无耻,狡诈狠毒,是六界恶匪,人人得而诛之!”
“是吗?”魔帝破天荒的收起了眉间的冷漠桀骜,扯了扯嘴角,泄出一丝笑,可脸上依然寒意森森,“此神极擅看命格,不知有无为自己看过,他的死期!”
话音落,衣袂翻卷,已闪至殿门口。
众魔松了口气,如此霸道、如此火急火燎、如此暴躁……还是他们熟悉的魔尊。
殿外,图烨却忽然停下脚步,飞扬的衣袍落下时,他皱眉:“你?”
妖娆动人的小美人款款而至,站在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妩媚的水眸神情的凝望而来,双颊羞红,软声道:“魔尊,我是白樱。”
魔尊目视前方,沉默了一下,直言:“不认识。”
白樱玉般剔透的娇颜上含羞带怯的笑意分毫不减:“我哥哥是先前向魔尊您投诚白狐。”
魔帝冰凉的视线重新落到她脸上,淡淡扫了两眼,很快移往别处:“有事?”
“知道魔尊今日修炼完,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需要你?”魔帝好看的剑眉微微拧动了下,很快又平复,“你有何用?可战太微?”
早被哥哥告诫过魔尊的脾性,白樱也不恼,软声哄道:“魔尊别同他置气,白樱虽法力不强,无法战胜太微,却能伺候您,让您消气……败火。”
如此直白的话,饶是图烨再不解风情,也听的出其中之意。凤眸微扬,他似笑非笑的望来,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怎么败?”
白樱清丽的面庞顿时红若火烧,眸中染上几分欢喜和诧异,连语调都有些慌乱:“自是……自是叫魔尊快活忘忧。”
她仰着头,纤臂攀上魔帝腰间的束带,指尖在绣工精美的水纹上勾了勾,另一只手撩起红色的裙摆,露出光洁的小腿。她脚上戴了铜铃,微微一动便发出悦耳是声响,叮叮咚咚,使得撩人的身姿更是妙态绝伦。
她本就是妖媚动人的狐,此刻脸上红晕更深,眉眼迷离,柔软的身子贴着魔帝的,恨不得挂在他怀中。
暗示的如此明显,图烨要是不懂,那就是故意装傻了。
可一向英明睿智不容他人怀疑的魔帝,还偏就装了回傻。凌厉的眸中漠然不带半点情感,双手始终负在身后,纹丝不动,无形的神力却将白樱推开,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白樱不可置信的抬头,他避开了那灼灼双目,凉声批评了一句:“红色丑陋,不要再穿!”
白樱怔住。
直到魔帝已离去,她还陷在意外与不信中。
分明是她的哥哥说魔尊喜欢女子着红色,她才找了件水红裙裳,没想到却给了对方嫌弃的理由。
白樱懊恼至极,在地上跺了跺脚,铜铃声声入耳,余音回荡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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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被伤,图烨直接闯入天宫神界找太微算账,结果没找到,更是怒不可遏,动手伤了天界不少仙兵,最后水淹太微星宫泄恨。
三大神将不在,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天帝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造次捣乱一番后潇洒离去,自己躲在暗处垂泪。
这天杀的家伙!天帝嚎了几声掏出怀中的轮回镜,只一眼,心凉的彻底。
这一世,七杀是个命格极差的奶娃娃,不到五岁就会夭折。
荧惑坠陨,生死难测,七杀找回神识路途更是漫漫无尽头,放眼六界,魔头已难遇敌手,看着狼藉一片的天宫,天帝不免为仙界的前途捏了把汗。
太微一心扑在荧惑的事上,毫不在意自己的宫殿被淹,魔帝在找他,他在找云泽,云泽又在与太白周旋。四者兜兜转转总是完美的错过,这不禁让魔帝对此神心生鄙夷,觉得他有种来魔界挑衅,却无胆面对自己,窝囊至极。
最终,魔帝先行放弃了对太微的追捕,他不屑与之玩猫捉老鼠的把戏,来日方长,总有对方不跑的时候。
四者将天地间扰的天翻地覆时,司漓终于醒来。
此刻的妖界比任何一处都要安静太平,她猛的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眼眸生疼,而无论用力眨多少次,视线中依然是一片黑暗。
她挣扎着起身,发现全身软绵无力,半点神力也使不出来。
一双手将她扶住,耳边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三分不羁:“别乱动。”
略带凉意的指尖触碰到司漓的肌肤时,激的她心口一滞,昏迷前的种种重新浮出脑海,与魔帝决裂,众魔的相送,大战云泽,以身救乾和,小斩被毁,子越得意的笑,弱水冰凉的钻入心扉……桩桩件件压在心口,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玄恤扶着她躺好,也不言语,只坐在身边静静的看着她,看着那张病态却依旧动人的脸庞上表情微微的变幻着,时而皱眉,时而抿唇,时而叹息……
终于,四周的过分寂静让司漓倒抽的两口冷气,她伸手摸了摸身下,毛毯软和,锦被丝滑,与从前在魔界睡的硬床板简直是天壤之别。再往边缘摩挲,先前那只手握了过来,抓住她不安分的指尖。
司漓愣了愣,下意识要回缩,刚抽动一下,又停下了动作。她寻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脸,忽然问了一句:“你的头发……白了,是吗?”
这下换做玄恤愣住,美眸讶异,若非眼上有软纱蒙住,他会以为她根本没有失明。
司漓叹了口气,缩回的半截指尖重新置于他的掌心,轻轻勾住他的手指,万千思绪凝结成心头的苦涩,“五千年的修为,值得吗?”
垂死之际被一双手抱走,而后意识模糊,直到身处妖界,昏昏沉沉之际,有对话声嘤嘤嗡嗡的撞入耳中,她听不清,听不真,思绪消散前,唯有两句清晰的刻在了心底——
“皇……你的头发!”
“五千年的修为啊!你就……你居然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