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还没……”
挂了电话,许宁夏拉起行李箱走人。
她可没兴趣搞什么他乡遇故人的庸俗戏码,见了面,开了口,说什么?
好久不见还是怎么这么巧?
又或者这位也在网上看了她的新闻,来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
光想想就尴尬的能脚扣一套带地下室的三层别墅来。
许宁夏避之不及。
可偏偏叫号护士这时候用洪亮的声音喊了一嗓子:“许宁哈!”
头皮一麻,许宁夏立刻瞄向走廊那边。
那人对这个名字丝毫没有反应,和护士交代完事情,微微颔首,往回走了。
许宁夏松口气,但又有点儿不爽。
她的名字是泯于众人怎么的?
这就忘了?
以前说什么记忆力超群都是吹牛呗。
“许宁哈?许宁哈在不在?不在哈一个了。”
“……”
许宁哈在。
许宁夏又瞧瞧拐角处,人已消失不见。
她冷静下来,心想打完针就走,不会那么巧再碰上,还是命比较重要。
更何况那人应该也认不出她来——他们都快十年没见了。
*
诊室不大,两张旧得发黄的白色办公桌对着放。
一个约摸五十多岁,又或者再年轻些的女大夫坐在靠左的位置。
“哪里不好?”医生拧上杯盖,“坐下吧。”
许宁夏将行李箱立在一边,说了情况。
医生让她伸出手臂,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道小小的红痕,格外明显。
医生又打量了下许宁夏,这么漂亮的姑娘,她还没见过。
五官精致,肤如凝脂。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明亮深邃,带着清澈灵动。
“来这里旅游的呀?”医生拿笔开单子,“九云这边很少有人来,都去羡安。”
许宁夏:“这里很美。”
医生笑了笑,建议再做个伤口清洗。
许宁夏又跟着医生到诊室的角落。
她以为是有什么仪器,临近一看,就是一个水盆,以及一个连着药液桶的水龙头。
“你冲着。”医生说,“我去取针。”
许宁夏回到无聊状态。
她环顾四周,注意力转移到女医生对面的办公桌上。
那张桌子放了很多书,按照大小码的整整齐齐,书尾放了一个细长玻璃瓶作为点缀,瓶子里插着一朵娇艳的山茶花。
许宁夏喜欢山茶花。
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再调调色保存下来,又无事可做了。
通常这种情况,就难免手贱点进微博,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新的“问候”。
有时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明知道会不高兴,却非要死个明白,不然更难受。
抱着这样的心态,许宁夏还算坦然,但看到却是#Wendy坚信原创不死#的热搜。
“……”
这还不如骂她。
许宁夏脾气一向来的快,这一下就被勾起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再看看哼哧哼哧出水费劲儿的水龙头,火冒三丈。
她为什么要坐在一个大盆前被Wendy恶心?
许宁夏不冲了,正抽手,突然听到:“伤口不彻底冲洗干净,会留疤。”
一如既往的清淡嗓音,让人浮想起冬日里的冷泉细流。
很符合某人的冻人气质。
许宁夏心里一串“我去”狂奔而过。
江肆居然是这个诊室的?!
她这是撞枪口上了?
许宁夏没回头,也没应答。
听刚才的语气,江肆像是出于医生对患者的叮嘱,并没有认出她。
许宁夏不十分确定,偷偷调整手机角度,借着黑屏反光看过去。
江肆说完话便坐下取出盒子里的眼镜戴上,之后打开电脑工作。
金丝细框压在高挺的鼻梁上,他眼睫低垂,瞳孔随屏幕上的内容轻微转动,眸光时明时黯。
许宁夏记得他以前不戴眼镜。
这人是公认的学霸,老师心中完美学生的化身,平日里严于律己,时刻都是一副“我很正经”的道德标杆模样。
现在多了副眼镜,可以说是道德本德了。
许宁夏心里腹诽,手臂不知不觉移回到药液下面,也忘了刚才的烦躁,只惦记不能留疤。
窒息时间大概持续了三分钟,女医生取针回来。
看见江肆,女医生笑容和蔼:“送走阿公了?”
江肆点头:“回去了。”
“这次手术多亏你提的这套方案。”女医生又说,“你现在还在规培,等以后能进手术室了,肯定是个出色的医生。”
“您过奖了。”江肆淡声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女医生还在夸。
说江肆稳重踏实,专业过硬,不愧是谁谁的得意门生……江肆听着,面淡如水,好像夸的不是他。
许宁夏太熟悉他这幅样子了。
以前在家里,许青浔拍桌子问她数学为什么又不及格时,总是会把江肆这个满分的拉出来表扬一番。
好几次,江肆就在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爸爸夸他夸的比亲儿子还骄傲自豪。
坦白讲,许宁夏和江肆委实没什么旧可叙。
她从来没把这个便宜哥哥放在眼里,两人不过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三年,充其量算是有过短暂交集的陌生人。
而且,看江肆现在的态度似乎也没认出她来。
挺好。
但许宁夏也很想问问:你这也好意思立学霸人设?
名字记不住,背影也没印象,什么记忆力?
两人各自保持安静,无形中建立起平衡。
江肆在许宁夏治疗完成前,先一步离开诊室。
这下许宁夏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