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站上红黄蓝拼花砖面的人行道,掏出校服荷包里的手机,低头准备打电话。
“蒋今池!”
听到有人叫她,蒋今池抬头寻找。
费韫只是试着喊了一声,见她一脸疑惑地看过来,他知道他找对了。
费韫快步走过去。
蒋今池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帆布袋套在胳膊上,手上保持拿手机的姿势,眼看男人迈大步走到面前,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你是……”
“是蒋今池?”费韫再次确定。
蒋今池点头,疑问重重。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帅惨了。
暗红格子的运动夹克,黑裤下踏一双机车感十足的马丁靴,走路带起的风,不知道是岩城风雨欲来的风,还是他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风,一笑起来,更加风度翩翩,不像坏人。
可是,叶一雯语重心长经常叮嘱的话响在耳畔:坏人脸上又没刻字!
“你爸爸有事走不开,他叫我来接你放学,他没提前跟你说吗?”
蒋今池对“爸爸”两个字没有反应过来,隔了会儿才说:“他没和我说,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他。”
“你打吧。”
费韫手揣在衣兜里,等蒋今池拨通谢少东的电话,她开口叫“谢叔叔”,费韫才明白她短暂的沉默是为什么。
问题出在称谓上,蒋今池至今还没改口。
挂断电话,费韫车钥匙握在手里。
“问清楚了?”
蒋今池点头。
他手往后摆,停在路边那辆黑色轿车应声而响。
他说:“问清楚了就走吧,我看这雨马上要来了。”
费韫望一眼天,转头就走,蒋今池紧随其后,边走边抬头看去。
晴天的云从不觉得有重量,飘来游去,无数的乌云累积层叠,好似要把天拖垮。
车比云黑。
费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露出车内红色的椅坐,绕过车头,到另一边上车。
蒋今池稍微瞥了一眼后座的车门,还是决定舍弃原本的想法。
打给谢少东的电话,谢少东没说两句,就让蒋今池的妈妈叶一雯接去。
叶一雯以为费韫早就接到蒋今池,在半路上了,没想到两人才碰面。
叶一雯叮嘱蒋今池,费韫是家里很重要的客人,对他要讲礼貌,尤其是坐费韫的车不比坐谢少东的车,一个人缩在后座什么话都不讲,蒋今池不能把他当出租车司机。
叶一雯的话有偏差,蒋今池坐谢少东的车不坐副驾驶,不是把他视作出租司机,她是怕同排并坐,找不到话说的尴尬。
面对这个新晋的年轻继父,蒋今池明显还没有做好准备,谢少东就匆忙地进入了她的生活。
蒋今池上车前在前后座之间犹豫,可见叶一雯很大程度上还是了解自己女儿的。
知女莫若母。
脱下书包,和帆布包一起抱在腿上,蒋今池伸手拉安全带,一粒水珠击打车窗,破裂声闷闷响起,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地敲打在车窗、挡风玻璃上。
他们刚上车,就下雨了。
“你那边车门没关好。”费韫说,“打开重新关。”
蒋今池推开车门,重新关上。
他还是说:“没关紧,再关一次。”
蒋今池再次推开车门,外面雨声嘈杂,她听到他说:“用点力,砸不坏。”
蒋今池咬牙,使出大力气把车门砸上,嘭地一声,余力震掉腿上的书包,整个世界清静了。
费韫转过头去,平静无波地说:“关上了,可以走了。”
雨刷摆动起来,除了落雨声,还响起其他机器运作的杂音,费韫双手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离开白线划分的矩形车位。
蒋今池捡起滑落脚下的书包,拍一拍,依旧放在腿上。
路遇一颗时间不短的红灯,费韫闲适地任由目光巡视陌生的街景。
十字路口,斑马线横穿竖贯,大概每个城市繁忙的街头景象相同,真正有新意的其实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
蒋今池垂头摆弄帆布包上的桃子吊坠,驳杂的光影投向她,窗框如画框,让人不知道是该从窗外隔着雨雾看她的好,还是在窗内把除她以外的背景虚化,只专心留意她一个人的好。
数年后,一个木脱虫吟的深秋夜晚,费韫看望过表弟一家,独自驱车离开。
北城的秋季干燥,不易有雨,那晚是个例外。
滴滴如落晶的雨水从黑暗的天空直坠而下,让费韫想起了第一次见蒋今池也是这样的天气,一场说来就来,气势磅礴的大雨。
顾忆当初,那时的他们怎么会料想到,彼此将在此后数年的命程里,引起怎样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