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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琴(2 / 3)

旁边的宫人说:“你们先下去罢。”

纯熙仰头看向他的侧脸,那两扇柔软的睫毛仿佛像梦想里的鸟一样安静,空气混着青草香和淡淡的药香,纯熙闻着竟觉得有一丝安心。

绕过一条条曲折的小道后,杨昭停了下来。

“便是这了。”

眼前是一片碧绿的草地,向前走去,有一汪清湖,湖畔立着一个红色尖顶的亭子,像是一朵牡丹,点缀在绿海里。清风吹拂,吹皱湖畔一池碧水,波光粼粼,水面漾起幽香阵阵,浮动荷花摇曳,袅袅婷婷。湖畔两旁的的柳树垂下柔嫩如丝的枝条,在风的吹动下,远远望去像一团团随风飞舞的烟。

“这个地方真美。”纯熙走到柳树前。

杨昭走到纯熙身旁,随着她一同站在柳树前。似乎有些迟疑,他缓缓的问道“阿趾,你曾说过,想要当一名大将军,此话当真?”

纯熙看着身旁的杨昭,咧嘴一笑,“那是自然,阿昭放心,我定会替你守住这大隋的江山。”

杨昭敛下双眸,低低道:“其实,我倒希望你能就这样待在大兴城里。”

“阿昭,你在说什么?”

杨昭轻笑一声,“前几日碰上授你琴的先生梁默,提到你他忍不住叹息,便嘱托我一定要好好叫你练习。”

纯熙在心中哀叹一声。

想来其实不奇怪。

别的女儿家年纪小时都学了女红,在闺阁里摆弄着琴棋书画,唯独她随着父亲和祖父一起练习骑射,在父亲书房中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午后,后来又随着杨昭入了宫,倒是认真学过一段时间,但自从认识了裴行俨,见到李世民之后,她心中的不甘被挑了起来,便又开始混在侍卫中,常常与他们切磋。

从来没学过什么精细雅致东西。

对琴更没什么兴趣。

偏偏这几年大隋推崇孔孟之说,平日里一向推崇武学的宇文化及竟也认为,“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在府中她总是被逼着练琴与书法,没想到来到宫里也逃不过。

纯熙哭丧着一张脸,“阿昭,你就饶了我吧。”

杨昭笑而不语,将她带到了亭内。

原本冰冷的地砖上铺着厚厚的绒毯,踩上去时安静无声。里面只放了一张琴桌,上面静静躺着一张琴。纯熙定睛打量那琴,琴身暗红近黑,木色柔和,隐有流水祥云般的纹路。

“这张琴唤作‘景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六辔如琴。觏尔新昏,以慰我心。’想必制琴之人在斫这张琴时,正是娶妻前不久。”

他看着纯熙懵懂的看着自己,笑道:“知道你不善弹琴,你先听我弹一曲罢。”

杨昭坐在琴前,抚动琴弦,试过了音,才缓缓放下手掌,略略压住琴弦,抹去了那弦颤的尾音。

抹、挑、勾、剔。

琴声自他手下如泉水一般涌出,如山泉击石,又仿佛涧底风涌,时而琴音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婉转之间,余音袅袅。

纯熙虽不懂,却也知杨昭弹的极好。

“这首琴曲名唤高山流水,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生不弹,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失去了知音,便也没有抚琴的必要了。”

“可是琴弹得好,自己不也会很开心吗?”

“再好琴音,没有人能欣赏,便和那普通的琴曲没有区别了。”

他轻轻抚摸着琴声,看向纯熙道:“古人云,天有五星,地有五行,世有五音。所以传说,最早时,神农氏削桐为琴,绳丝为弦,以通神明之德,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五音五行,五行五弦,奏为圣音。后来周文王囚于羑里,思念其子伯邑考,加了一根线,称作文弦;武王伐纣,又加一弦,是为武弦。从此合称为‘文武七弦琴’。”

“‘乐,所以修内也;礼,所以修外也’,学琴需心静,有时其难更甚于读书,你先弹一曲试试。”

纯熙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落指弦上,磕磕绊绊地弹了一小段《广陵散》。

调和指法虽都不准,可竟没什么大错,只是手指绷得极紧,毫无表现出曲中慷慨激烈的情绪。

杨昭皱了皱眉,略略向前倾身,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她的左手。

垂眸道:“此曲采用了特别的‘慢商调’弦式,每一句的句末都是一散一按,你弦按太紧,弹时要放得再松些。”

纯熙只觉得一股暖融融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药香和温柔。

她不由怔了一怔。

是的,很温柔。虽然没有炙热的温度,但是却让人觉的很安心,很平静。

她的心微微一动,可究竟拂乱了什么,她也不知。

“好了,这几日你便随我一起抚琴,每日巳时来我殿中便可。”

纯熙哀叹一声,但看着身旁淡雅的少年,心中又萌生出丝丝雀意。

……

纯熙回到自己的房内,算了算日子,已经有半月没有回府,她有些想念父亲,三叔,大哥,还有祖父,便准备今日回去看看。

一到府内,便看到了正在和宇文承基喝茶的杨玄感。

“玄感大哥,你怎么来啦!”

杨玄感微微一笑,道:“听闻你要和太子殿下一起学琴,不如今日和我一起出去选琴?”

“选琴?”纯熙瘪瘪嘴,“琴有什么好选的。”

杨玄感摇摇头,“选琴就如选剑一般,一张好琴,是有灵魂的。”杨玄感低头看了纯熙一眼,看她不甚在意,又徐徐道:“殿下不常抚琴,我有幸得闻过几回,是极好的。你这次有幸得到殿下的指导,必要好好学习,况且——”

“嗯?”纯熙抬头看向他。

“你想让殿下伤心吗?听闻殿下是极其爱琴之人,若得知你如此厌恶——”

纯熙想了想今日杨昭的表情,咬咬牙:“好,选琴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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